科学的方法

科学的方法

我们分析或解决一个问题，要靠科学的方法，那么什么是科学的方法？科学的方法，就是从具体的现象出发，应用最少必要的概念，严格设定假设前提和局限条件，提出可以证伪的假说，并不断接受事实的证实或证伪。有了正确的假说（通常以因果关系的面貌出现），我们就可以来解释我们身边的许多现象，指导我们做出正确的决策。无论我们的假说正确解释了多少现象，一旦我们主张的假说不能解释某一个现象（证伪无需多，一个就够），那么我们就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是重新寻找新的假说（或因果关系）；二是缩小假设前提或者局限条件的范围。

举两个例子。一个是大家都知道的伽利略验证"自由落体定律"的故事，这个故事有很多版本，但是最核心的含义是："如果物体只受重力的作用，且初始速度为零，那么任何物体在相同高度做自由落体运动时，下落时间相同"。其中"如果物体只受重力的作用"以及"初始速度为零"就是假设前提和局限条件。事实上，在现实生活中，我们在绝大多数的情况下是很难严格满足这两条件的。可以设想一下，你现在就在比萨斜塔上，随便拿两个物体，让它俩同时落地的概率有多大？稍微有过科研经历的同学，可能都会有这个体会，自己如果对某个假说（方法）掌握的比别人好，往往只是对这个假说（方法）在哪些情况下不能用有更深的体会罢了（当然，大多数同学在发表论文的时候不会提，或一笔带过）。由此我养成了一个习惯，只要看到某篇论文介绍的方法有多好多好，而不说局限性或缺点，就会有自然而然的怀疑。

注意，以上还只是自然科学，如果是社会科学，特别是涉及到人的行为的研究，那么我们花在设计或考验假设前提和局限条件方面的精力将会超出我们的想象。第二个例子跟扑克有关：有对手在Button位Open raise, 我在BB拿AKo，我该怎么办？含糊的问题只有含糊的答案，愚蠢的问题只有愚蠢的答案。在我们在分析讨论一手牌的时候，一般来说局限条件包括筹码量（stack size）、牌局级别（stake level）、比赛奖金结构等公开的、比较容易量化或观察的因素（有些容易观察但不太容易量化，比如某两个人可能有潜在的soft play等），而假设前提就包括了你对对手hand range和play style等等。如果没有把局限条件、假设前提搞清楚，是无法把任何一手牌分析讨论清楚的。如果对很多扑克软件有很多应用经验的话，可能会发现，只要可以改变对手的range设置，就能随意证明自己的策略都是正确或错误的。

这么说吧，我和Rich在打牌水平的差别，就在于他比我能更好地发现牌局的假设前提和局限条件；如果在这方面我和他的水平一样，他未必能比我更快、更精确地找到最优策略。

说了这么多，无非是想说，在我们研究社会科学或者人的行为的时候，要非常关注假设前提和局限条件的构建。就我目前的观察，GTO策略的拥趸或推广者并没有在这方面进行足够的风险提示，导致很多人就把GTO策略简单化地理解为"不会输的策略"。

科学还有一个特性，就是要能够证伪，就是可推翻的（refutable）或可验证的（testable）。你提出了一个假说（或一个理论、一个方法），要同时让大家明白，什么样的现象（或案例）能证明这个假说是错误的；如果根本不可能想象或设计这样一个现象（或案例），那么这个假说很可能就不是科学。反正到现在为止，我是无法想象或设计一个案例或情形，说明GTO方法是"不会输的打法"、"不被剥削的打法"，因为一旦输了、被剥削了，那就说明这个player没有使用GTO方法。错的永远是player，GTO永远不会错，这本身就是问题。

_注：本文的部分灵感来源于我最近在读的一本书：张五常（Steven N.S. Cheung）著《经济解释》（2019增订版），第一卷第一章的内容。_

Mardiego是论坛的骨灰级元老了，建城不久就参与翻译/更新Phil Hellmuth专栏，论坛一直非常感谢当年那些老城友的贡献。Phil Hellmuth专栏 http://www.zhiyoucheng.co/forum.php?mod=viewthread&tid=821

Mardiego跟我对GTO的看法有些不同，但不妨碍我从另一个视角看这些问题，了解不同人对它不同的理解。我觉得一些超出扑克的东西也是很值得讨论的。

回来的感觉真好。

最近关注到了Rich老师发动的GTO辩论。碰巧，这话题里面有几个问题与我的研究经历相关，就想参与进来，希望能为大家的讨论开辟一个新的视角。本来是个长帖子，一部分是关于科学方法的，第二部分是关于博弈论的。第二部分的数学内容太多，而且我还没有搞清楚别人的博弈论和我一直研究的博弈论是不是一回事儿，暂时就不说了，等我整明白再说。

长期没有登陆论坛（但时不时还是匿名来看帖子的），还是联系了Rich老师后要回了ID，再次感谢????。

RichZhu 发表于 2020-2-29 08:53
Mardiego是论坛的骨灰级元老了，建城不久就参与翻译/更新Phil Hellmuth专栏，论坛一直非常感谢当年那些老城 ...

想不到Phil Hellmuth也来过智游城，还有过专栏。看看还挺有意思的。

楼主竟然是个注册超过10年的老ID，厉害厉害。

mardiego 发表于 2020-2-29 09:36
回来的感觉真好。

最近关注到了Rich老师发动的GTO辩论。碰巧，这话题里面有几个问题与我的研究经历相关， ...

欢迎回来！

也许十年前那种情形再难呈现，任何时候过来随便聊聊放松放松总是受欢迎的

虽然我不懂博弈论（受能力局限，不能较周全地去研究，得出更精炼的结论），但我感觉广义的或引申博弈论实际随处可见，即一个合理（使利益最大化或损失最小）的取舍问题。比如我妈去菜市场买菜，选择什么路线，哪个菜市场，怎么选摊，砍价，退货，复购等等。另外，女人逛商场，光看不买，实际比男人厉害，男人三下五除二就买了，也许是是快速博弈结论，也许是图省事，犯傻，女人货比三家，还要比较自己的心情。女人有时逛两小时不买不知道她在博啥？博心情可能。又如，广告的选择性宣传，也是一种博弈，但这里有跟欺诈的界限，有的甚至是在博弈二者的模糊界限。大的方面比如战争，作为文科生，喜欢历史，喜欢研究战争史，那里面博弈更精彩。数学方面，以上可能非常简单，但是就精深而言，某些方面却很奇妙，如战例中的打锦州的战略，朝鲜战争的“零敲牛皮糖”战术。二战期间，英国在反谍、信息战方面曾用到类似计算机的技术，这个就更复杂。大数方面，需要复杂的计算。

是啊，一晃十年过去了。翻译Phil的帖子的时候，接触扑克应该也就大半年左右，那个时候真得对扑克如痴如醉。十年间，真的发生了很多事情，无论是我个人、各位城友，还是整个世界（当然包括扑克世界）。回望十年前，确实是扑克的黄金时代。Pokerstars, Fulltilt上各路神仙打架，Tom Dwan, Phil Ivey等开了无数鼻血局；Poker after dark, High stakes poker上的各种操作让人大开眼界；WSOP不消说了，城里也热闹，校长、插一腿、老邱、建设、客客、熊猫等等各路大侠华山论剑、激扬文字；当时中文扑克圈没什么正经资料，我就在美亚上买了众多英文原版扑克书，包括Harrington系列、Ed Miller系列等等；为了结识各路大侠，我跑到澳门去与各个扑克届Superstars合影，还有幸与老邱和建设喝早茶。

也不知是个人家庭、职业生涯发展阶段的必然性，还是整个扑克界大环境使然，在2012、2013年左右我与扑克突然进入了若即若离的状态。在PS上一年打不过10个小时（都是为了出国前找找感觉而已，自打国内apple app store下架后彻底不玩了），出国偶尔感受一下现场氛围（胜率100%，????），仅此而已。一个巨大的插曲是在2019年上半年，各种巧合误打误撞我接触到了本地一个俱乐部（港仔Aceblocker应该在那里泡了很久），开在一线城市的一个大商场角落里，两三个月后由于可以想象的、不可避免的原因关门大吉，但那就是另外一个故事了。

不过有一点我觉得很幸运，一直觉得自己与扑克保持了良好的关系：没影响生活和工作，没惹是非和麻烦，也没出血（特别要吹下牛逼，每次去澳门基本上都是免费吃喝玩乐）。最关键的，是扑克里面很多的思维方式让我非常受益，包括对风险的认识、不确定性情形下的决策、避免result-oriented思维等。有人说政治是唯一的成人游戏，我看扑克也算半个。

十年，也足够一个网站作一个小结了。别的不敢说，至少我感觉智游城和Rich在把扑克以真实的面目介绍给华人、让华人以一种健康的态度对待扑克这方面，是作出了贡献的。仅此一点，善莫大焉。

这个俱乐部我前年去该城市玩，也去过两次，playable，好像去年关了。

楼主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常回来吹吹牛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