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鼓起勇气发这里了 《河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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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简衣 发表于 2011-8-19 17:35:15 | 只看该作者 回帖奖励 |倒序浏览 |阅读模式
本帖最后由 余简衣 于 2011-8-19 17:48 编辑

河 杀

作者    余简衣

本故事纯属虚构

作品简介:

一个刑警队长和一个曾经是刑警的私家侦探,一个屡败屡战的律师和一个曾经是律师的摄影师,他们是好友也是牌桌上的对手。然而把他们连系起来的远不止这些。三个看似毫不相干的离奇案件,把他们以及周遭的人们用许多看不见的丝丝缕缕连结着,卷进了命运的漩涡。
仿佛从地下冒出来的产妇晕死在小区里,婴儿不知所踪;酒后驾驶的案子,原告竟坚持要以故意伤人致死起诉;变态的黑手将少女麻醉,却不谋财也不求色。种种这些无不让人们匪夷所思,不自觉地要挑战一下自己推理的功夫。而当故事的主人公一次次面临牌桌上和生活中的选择的时候,智商、勇气、运气乃至内心的情感都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茶余饭后有榕树下的连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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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余简衣 发表于 2011-8-19 17:38:35 | 只看该作者
序章  婚宴du局(上) (论坛有字数限制,分了一下)

    今天是我结婚的大喜日子。

    不过我和我的那口子都是二婚了,结婚更直白地说就是领证。所以,也没有必要锣鼓喧天八抬大轿,举办得多么隆重。她也同意了,邀请几个好朋友下班后在家里吃一顿,席间有一个类似通知大家的仪式,简单而又足够热闹一阵子。至于家里的亲人,双方的家长都在外地。我通知了父亲,大概是因为他还在和我执拗,很长时间没有收到他的回信。于是乎,她的家人也放弃了来北京折腾的打算。只是许了愿,让我们年底一定要回去再补办个像样的婚礼。

    其实,每个礼拜五的晚上,我和几个好哥们儿都会轮流做东,凑到一起喝上一点聊聊天什么的。和往常一样,我负责联系大家通知地点,然后开着我的帕萨特,载着周萍——我的私人助理兼铁哥们的女朋友,再看看一路上顺便能捎带几个就捎带几个。尽管多数情况下就再捎带一个人。

    “今儿怎么比平常更早啊?”顺着浓浓的沈阳味儿望去,孙皓琪正从台阶上小碎步连跑带跳地下来。还成,他由于职业的原因总是身着西装,这就不太会刹了晚上聚餐时的风景。他这身套装一如往常的大了一号,用他的话美其名曰男人四十以后就开始发福,所以要留点余地。“嗯,今晚有点儿新节目。再说你这不也没事溜出来了?”说话时我头也没回,周萍倒是侧身把车后座的杂物整理一下,给他腾个地方。“没事?下礼拜有个案子就要开庭了,我今天算是忙里偷闲。”他一手拽开领带结。五月里的北京,他的这身行头看着我都觉得热,而他拽领带的方法有点总算解脱了的架势。同时他另一手打开了车门。我接着他的话茬,“就是那个酒后驾驶的案子吧?”

      这时候,孙皓琪已经灵巧地钻到后座。一听我这话,仿佛谁抽了他耳刮子。他恶狠狠地用力关上车门,小眯眼瞪溜圆,说:“我再重申一遍,原告方死者家属不同意酒后驾驶交通肇事的起诉主张,我的委托人要求提请以‘故意伤害致死’的罪名起诉被告,并移交检察院转入公诉程序!”听完他的这番话,我也不知道什么缘故,就傻傻地笑了。“好了啦,大师兄,你现在已经下班了。”周萍一看话题似乎不太对,不失时机地微笑着打了个圆场。

    不得不提的是,我们这个小圈子里称兄道弟的几个人,都是中国政法学院“青年骨干暑期《刑法》培训提高班” 1995年那一期里吃住在一块儿的几个人。孙皓琪在那之前主修《民法》。他相对于我们另外几个门外汉来说,可以算是正经的科班出身。于是,论年纪和个头都排不上号的他,硬被安上了“大师兄”的名号并沿用至今。当然,他的姓绝对是重要考虑因素。没有外人非常随便的时候我们也叫他“悟空”或者“猴哥”。你别说,和他的身段以及他透出的那股子机灵劲儿挺衬。

    听到周萍的话,孙皓琪也自觉有点过于投入了。瞥了她一眼,呵呵一笑,然后用东北人特有的方式拍了一下我的肩膀,问道:“今晚有新节目?啥玩艺儿啊?不是还要和我保密吧?”说完,又扭头盯着周萍看,那是律师惯用的瞪眼求真相的伎俩。周萍是最晚加入我们这个圈子的,年纪也最小。虽然她青春的乐章也已经翻开到了第三张,但在孙皓琪的眼神注视下还是有点稳不住阵脚,脸上的痘痘先泛红了。可她马上回复了那种惯用的娇嗔,眉毛往上一挑:“我可真不知道哦,天晓得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喂,涛哥,你跟我保密搞得我都不好做人了。” 这两个人,瞬间就联合起来把矛头指向我了。我把车子换档,扭头看了看两旁,一脚油门使劲踩了下去,这两个人立马就都老实了。然后我偷笑着说:“等人到齐了,我自然告诉你们。”

     他俩的话题很快转移了,讨论自己开车上班和坐公共交通工具哪个更合算。乃至到后来打黑车上班也被考虑进来。这里面的经济账,时间成本,效率什么的,他们说的头头是道。我一边听着一边专心开车。可能是周五下午出来的比平时更早,北京的交通就没有这么好过似的,不知觉间我居然彪到了70。还是孙皓琪的问题让我回过神,减慢了速度。“镇涛,你问宏图了没?用不用我们去接晓薇啊?”他故意装作不经意地问起。我老觉着他喊我的名字像故意在喊“枕套儿”。

    伍宏图,就是我的铁哥们儿,多年的同学加同事,现为刑警支队长,周萍的男朋友。刘晓薇,是宏图的同事和得力助手,和我有过不长的共事经历。她也是后来加入我们圈子的,随即成为孙皓琪死缠烂打的追逐对象,多年未从。伍宏图和刘晓薇俩人经常开一辆车去聚会的地方。仅有过那么一两次,伍宏图要加班晚些到,就让我先去把刘晓薇捎带上。能和刘晓薇同坐在一辆车的后座,孙皓琪大概天天都在盼着这样的日子。故有此问。

    我懒得戳破他,也漫不经心地回答:“哦,问了,他俩准时到,没问题。”要换作以前,孙皓琪肯定要教诲周萍,让她管管伍宏图按时下班之类的话。今天,他和周萍聊得兴起,就没再岔开话题。这小子不是心痒要买车吧?果然,他们的话题转到了车子的排量,性能,外观这些方面。就这样,一路没有其他的。我听他俩白乎到了楼下停车场,电梯里他们也没闲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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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余简衣 发表于 2011-8-19 17:42:43 | 只看该作者
序章  婚宴du局(上)   

    到家一进门,我还是有点儿吃惊的,虽然我是三个人中最有心理准备的。她请了假,特意回来把屋子收拾了一番。彩旗,气球,还有桌上瓶子里的鲜花,不多的几朵粉色的百合足以让房间里充满了香味。穿过卧室的房门能看见大床上面铺了红色的鸳鸯床罩,我和她一起挑的,床上还有糖果花生什么的。孙皓琪给了我一拳,我才有点回过神来。他这时候倒不会多嘴了,只是冲我傻乐,周萍却先开口了:“哎呀!嫂子她总算等到这一天了。”说这话时她故意没有看我,但肯定是说给我听的。说完,她抿了抿嘴咽口水,脸上似笑非笑。他们如果知道我正在想什么,也许不会这么开心吧。因为这些景象和我第一次结婚的场面有太多的相似之处,我不禁地想起了前妻。

    那样的念头只是一瞬间,我很快回过神来。她不在家,否则这么会功夫她肯定穿着围裙从厨房里出来迎接大家了。身为职业导游的她,当起女主人来必然让人觉得宾至如归。周萍径直进了厨房,“还是来看看嫂子准备了些什么。”而我顺手就打开了电视,孙皓琪则忙着拨起了电话。“喂,晓薇啊?我,琪琪。”四十多的人了,不嫌肉麻。况且从来没有人叫他琪琪...... “你涛哥他今天转正了,我空着手就来了。你和宏图在路上买点东西意思一下,回头算我一份。”“也算我一份!”周萍在厨房里大声喊道。“嗯,对,也算那谁周萍一份。”电话里叽哩呱啦,接着,皓琪提高了嗓门:“转正你不知道什么意思啊?问你队长啊。呵呵。”我真有点想擂他,直说不完了,猴样儿。但是我处在这个事件的中心,还是尽量低调,免得晚上他们搞什么花花肠子。我凑过头去,对着手机大喊:“简单点就好了,我可还不起太重的礼!家里吃顿饭而已!!” 皓琪扭头白了我一眼,捂着手机朝阳台走了过去。电视里开始播放体育新闻,我的注意力也就到了那上面,窝在沙发的一角伸了个懒腰。

    体育新闻播完,又过了一会儿,那两位警察同志也到了。皓琪自然要去开门迎接晓薇,我都懒得起身抢他的风头。晓薇捧着一对毛绒绒的大娃娃,头埋在后面就进来了。伍宏图进门则毫不客气,拿起桌上一个水杯,倒上凉白开一口闷,喝完还“嗨——”吧唧下嘴儿,不知道的肯定以为他喝的茅台五粮液。“多大的人了,还兴送玩具啊?”我打趣地说。晓薇一下子把娃娃推到我怀里,“早生贵子,早生贵子!”突然,伍宏图像是要说些什么,水却咽在嗓子里,呛了一下,猛烈咳嗽起来,涨红的脸看着晓薇使了个“闭嘴”的眼色。看起来,路上他没和晓薇交待那些陈年往事。我倒不是很在乎了,“好啊,谢谢!”可是尴尬的气氛似乎没缓过来。

    皓琪拽着晓薇的衣袖又神秘兮兮地往阳台上去了。宏图一屁股坐在了我旁边,还在不住地咳嗽。稍稍平复后,他用胳膊肘拐了我一下,“也该是时候了,十二年了吧?你认识张琰都六年了。”说这话时他没有看我,盯着电视,眼神却不在屏幕上,面前仿佛在放映过去的那些岁月。我也没看他,抄起他刚放桌上的红塔山,点了一根。“别说我,你呢?总拖着人家周萍也不是回事儿啊?”厨房里的抽油烟机不知道什么时候转了起来,嗡嗡地。尽管是这样,周萍也听见了我的低八度男低音,“说我什么坏话呢?” 周萍说话的时候侧者身子,探向水池里捞着洗好的菜,成熟女人的曼妙曲线这一刻别有韵味。伍宏图笑了,瞥了一眼厨房,正好捕捉到那个他所心爱的女人的绝妙背影,说道:“女人真可怕!”

        我看了一眼挂钟的时间,心里暗想:心爱的女人让你担心的时候,才最可怕。可我嘴上却还若无其事地嘟囔:“怎么还没回来?”两个大男人就这么一同发了会儿呆,无聊地玩味着手里的香烟。我换了个姿势靠在沙发上,刚要拿起手机,门铃这时候响了。我扭过头去,宏图率先起身,“我来!”随即我就意识到,不是她,否则怎么不拿钥匙开门要按门铃。我深深吸了一口烟,拧起眉头,晃了晃有点僵硬的脖子。是钟诚和他老婆王春霞。

     “琰姐呢?”王春霞一进门就左顾右盼,“我就不随礼了,答应好了的,你们的结婚照我们影楼包办了,用最豪华的那个档。” 不用问,皓琪那个猴子嘴快告诉了他们消息。钟诚配合老婆唱起了二人转:“哎,那啥,出外景的交通费还是自理吧?” 我又笑了,这次我知道为什么。因为大家都了解我,不是那种会去照结婚照摆在家里自己欣赏的人。其实,钟诚和王春霞并不像听起来那么爱算计。他们两口子的影楼也令其二人成为我们这个圈子里“先富起来的少数”。钟诚是高干子弟,父母之命学了法律,还进了1995年那个提高班。可他就是“不务正业”喜欢摆弄相机。这个爱好最终被他修成了正果,王春霞也从他的专职模特升级成为老板娘很多年了。

     这些就是我们这个小集体的全体成员,两桌麻将,勉强也能凑成四对情侣。有句话叫什么来着?“男女搭配,干活不累”。要问我是做什么的?说得好听一点叫私家侦探。算了,不提也罢。总之,我们都和破案,打官司什么的沾边。当然,最主要的是大家投脾气,玩得到一起去。出了这个圈子,我们各自的熟人,同学什么的交际圈也有。然而,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坐到一起大多都是能打酱油的孩子的父母了。而那些有关孩子的话题,总显得和我们这八个人格格不入似的。

    人都到齐了,女主人却不见了,我手里的第二根香烟燃烧的速度更快了,仿佛那样时间也能跑得快一点。“谁呀,饭还没吃就玩得门都忘记关了?看一会居委会红袖章来抓du!”听见这个清脆的声音,我的心情一下子轻松愉悦了起来。摁下点燃不久的第二根烟,我快步走到门边,她手里肯定拎着一堆塑料袋。同时我附和道:“就是,敢情不是自己家,就敞开门让人抓du了哈?”她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我们俩四目相对,莞然一笑。我不由分说一把抓过所有的东西,故作责备的语气:“周五下午超市人肯定特多,你也不早作打算。”我还没转身,伍宏图就硬从我手里抢走一半的东西,“可不是啊,张琰,瞧给你们家于镇涛急的,要不是有俩警察在场,他就要打110了。”就你tmd了解我。我暗自骂了一句,然后转身对宏图说:“废话,我改天让周萍加班到七点,试试你小子不打爆她的手机?警察我也不是没干过,24小时之内谁搭理你?”“好了,你们几个男的到一起就打嘴仗,人家宏图也是开玩笑。再说,你打110我不信他会不管?”张琰从后面双手掐着我的腰说道。伍宏图有了撑腰的,这下子可不依不饶了:“他的事我肯定公事公办,你的事就是我自己的事!”……

        天色已经不知何时暗了下来。在温暖明亮的空间里,大家一起忙活做菜,然后热闹地吃吃喝喝有说有笑,对于我们而言,恐怕是一周忙碌过后最好的消遣。今天因为是婚宴,气氛更是愉悦与轻快。席间我们拿出了结婚证展示,上面工整地印着今天的日期,2011年5月20日。“光有证那行嘛?”钟诚吆喝着。于是,大家拉着让我们拜天地,“一拜天地!”宏图煞有介事地绷着嗓子嚷道,女人们围着张琰都笑开了花。皓琪接着说:“长辈不在场,我这个大师兄就勉为其难了,来来来,二拜高堂。”我俩都没搭理他。“夫妻对拜!”周萍拿捏着她男朋友的架势,拉低了声调说。我和她瞬间交换了个眼神,忸怩着做了个架势。我一下子把她搂过来抱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张琰捂着嘴羞红到了脖子,眼睛弯成了两道月牙儿。

    大家还想为难我俩表演点节目,可我们没给他们机会准备道具,也就作罢。东扯西聊的,倒也非常热闹。谈话其间,穿插的无非是哪里新起了一座楼盘,哪里又新开了一家饭店,哪里的商场在打折,哪里的娱乐城在搞活动。聊着聊着,话题也曾经无意间转移到过孩子上面。我一脚就把这个皮球踢给了钟诚和王春霞。毕竟,我们中间就属他们结婚年头长了。“我们仍在不断努力中!”钟诚每次都是这套词,这个话题就被搁下了。渐渐地,大家的声音也放低了下来,变成一对一,或者三两个的小范围私聊。大家联手起来的厨艺仍旧非常成功,桌上一片狼藉。

    收拾完桌子,洗了碗筷,已经快十点了。可是谁也没有到意兴阑珊的境界。大家长久以来形成了一种默契,周五晚上的娱乐项目——德州扑克,现在才刚刚要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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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余简衣 发表于 2011-8-19 17:44:00 | 只看该作者
序章  婚宴du局(下)


        德州扑克,也是一种du博游戏。

        和打麻将、下彩棋类似,它是技术、运气和勇敢的结合。不同的是,这个游戏可以八个人同时一桌进行。最初我们接触这个游戏,源于钟诚。他闲暇的时间最多,总能带给我们一些可供打发无聊时光的手段。杀人游戏,大富翁桌游,三国杀,都是他教我们几个的。可那些都没有像德州扑克这样成为我们这两年多以来不变的娱乐项目。我偶尔也会想想其中的原因。大约有两点比较重要:有钱的参与才够较真和刺激;大家不用找盟友,少了勾心斗角惹闲气。

        孙皓琪总是第一个坐不住的,“来来来,德州扑克,不是春霞她们山东的德州,是美国的德克萨斯州。”这个笑话都已经老得大家在五月天里听到都浑身打冷战了。“好啊,有人送钱的好事我当然乐意!”钟诚率先响应。不过实话说,皓琪算是长期以来的大赢家,故而乐于张罗。钟诚却经常一个晚上就输掉好几个买入。“啊?今天还要玩啊?”晓薇问道。“玩,干嘛不玩?”张琰不想破坏大家的兴致,更想让美好的时光多留驻一会儿,她是典型的群居动物。周萍今天也很有劲头,“嫂子都发话了,咱们奉陪到底,就当随礼了。”她不忘打趣地说。其实,女人们平时多少都有点响应不积极,因为这使她们的聊天时间受到很大的限制。王春霞算是例外,她在牌桌上也是口里不闲着,东一句西一句地扯。她是这几个女士中玩得最好的,钟诚的缺口多少被她给填补了大半。“琰姐啊,今天你大喜的日子,肯定运气够旺。可别再跟以往似的,早早all in了事,就在一边看了啊!”王春霞的话,你总听不出来是夸人呢,还是损人。“那这么说,有大喜日子里的鸿运,我们不也得防着点儿那条大鱼?”说话的是伍宏图,他正拿出两副扑克和筹码什么的,开始分起来。

        德州扑克里的黑话,鱼,就是玩得比较差的人,大鱼其实是说“大于”,自然是说我。哼,我是鱼?也许是因为他工作性质的缘故,伍宏图总是什么都写在脸上,从来不怎么需要掩饰自己的心理。他才是我们这里的大鱼,轻易不咬钩,咬上就不放。但是,另外一方面,他也很会察言观色。加上他一贯比较保守,关键的时候出击也能收获些什么——大鱼也有把渔夫带下水的时候。“说那些没用,牌桌上见吧!”还是晓薇最豪爽,一旦确定了要玩就放手一搏。周萍和张琰又接着先前的话头,聊起一个新开的彩蛋射击场。我做了一个标准的扩胸运动,表示我已经准备好了,说:“那我们du一du今天谁先输掉第一个买入吧。”“你说的新节目不是这个吧?”周萍扭过头明知故问地打趣说。张琰听到我的话也停止了聊天,看着我。四目相接的瞬间她把眼睛像猫一样眯成一条缝,然后撅起小嘴努着鼻子瞪了我一下。我就爱她这个,她知道我要说什么。我看着她,坏笑着继续说:“50块,我du张琰率先输掉一个买入!”这一下子,房间里像嫩春卷下了热油锅。

         “嫂子,这不管不行啊!”周萍第一个替她抱打不平。“就是,结婚头一晚就这么嚣张。新官上任还三把火呢!琰姐,灭了他,跪显卡!”王春霞也给她撑腰。“你说怎么个du法?你光说你du张琰第一个输,是不是其他任何人输,你就出50块?”晓薇豪爽,但不失细腻。“那我们哥姐儿几个豁出去了,除了张琰,大家统统第一把all in,我还不信了!”关键时刻重色轻友的就是皓琪,只会哄晓薇开心。我笑了,“那你们不怕我第一把AA把你们几个都收了,你们得不偿失啊?”“你有那命我们都认了!卖了孩子买龙屉,不蒸馒头争口气!”钟诚也来劲了,反正他不在乎那200块一个的买入。看来我这个玩笑开大了,树敌太多,做人还是要低调啊!“何况,话说回来AA面对六个对手,翻牌前全进,胜率也要降低到和翻硬币差不多了,我们不怕。”伍宏图关键时候的话,就好像审讯犯罪嫌疑人时抛出的证据,总是这么一针见血且不容否认。鱼归鱼,他的德州扑克基础和常识算是我们当中比较突出的了。

         “这样吧。”张琰开口了,我就喜欢她和我犟。“咱们还是正常地玩,我跟他一对一的du,谁先输掉一个买入,就再多输50块给对方。”面面俱到,照顾了大家的情绪,也不扫我的面子。我有时候想,她当导游跑外勤带队的时候,是不是也把每个游客都能哄得团团转。我脑子也转得不慢,接着说:“好吧,我让着你,只要有任何其他女士先于你输掉一个买入,也算我输。但我只给你50块,别人不掺合。”“行!就这么来!”

        牌局很快就开始了,我们玩的是“拿住 无限 1/2”,200块钱买入400块的筹码,实际等于五毛/一块。大家坐在小盲注位置放弃抵抗的时候,会故意嘲讽一句:“给你个五毛”。由于今晚的婚宴,和刚才的唇枪舌战,大家都很兴奋。不过这种兴奋是表面上的。几圈下来,我明显感觉到大家玩得比往常更紧,也更谨慎。话题也是围绕扑克。钟诚先说话了:“你们几个,我推荐了网上的几个可以玩德州扑克的地方,都去看看没有啊?”“没呢。”“哪有那功夫?”我和宏图几乎同时说道。也几乎是同时,我俩把手里的牌都扔到了废牌堆里,作壁上观。“我倒是去了!”孙皓琪说。是啊,你不去都对不起你的名字——好奇。“那个什么全倾扑克FTP,还有个什么附带免费周赛的游之城论坛,我都注册了。”看来他比我想象的还要闲。“不过什么返水的,我没搞懂,懒得理。反正老子也不存钱!”“智游城!!”王春霞纠正道,“游之城,我看你油渣子吃多了吧?”然后略带戏谑地和几个女人交换了眼色,咯咯咯地乐。我注意到,皓琪说不存钱的时候,晓薇看着他笑了。这个笑肯定是在春霞纠正和挖苦皓琪之前就有的。所以,是嘲笑他吝啬?还是赞许他有原则?我觉得很可能是后者。也有可能是别的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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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余简衣 发表于 2011-8-19 18:42:22 | 只看该作者
序章  婚宴du局(下)


       “我加注40。”晓薇平静地说。她这把在大盲注,翻牌前最后行动。

        今天晚上大多数时候,大家都是平跟进去,打两枪就撤,或者便宜看到底比个大小。偶尔有人加注到10块20块的,也是应者寥寥,翻了牌不中就扔。晓薇的这个大盲位置上的重注,让众人抖擞了精神。这把牌目前为止,只有我和宏图放弃了抵抗,其他人都是平跟进入。

        我左边的王春霞需要第一个反应,她没有过多思索,扔了。她后面是伍宏图自不用说。然后是张琰,她总是不喜欢翻牌前过于勇猛,但是她同样不喜欢翻牌前过早就放弃。“我跟。”锅里88,这个数字吉利。我心想,傻妞子,你的50块不久就要到我这里了。“我再加到120!”钟诚几乎马上就接着说话了,面无表情。不,应该说他略显紧张。他咬着后牙床,把筹码慢慢推到中间,下巴微微上扬。那是一种自信的神态。庄家位置的周萍看了钟诚一眼,同时扔掉了手里的牌。那意思是说,小输也算赢了。小盲注位置的皓琪却有点坐不住了,他看了看手里的牌,又看着晓薇。说了句:“晓薇,你小心啊!”然后扔牌了。怜香惜玉那劲头,赶宝玉哥哥了。晓薇似乎并不领他的情,没有过多的思索,“我跟。”随后把早就点好的筹码小心地放了进去。

        又轮到张琰,这下惨了吧。40跟了,120再加注还跟不跟?你什么牌啊?我替她捏一把汗。她这时候歪着头,嘴角略带顽皮和无奈地朝后扭动了一下。然后,她用两只手同时把头发往后缕,抖了一下她的辫子。她的头发向来是整齐地朝后梳,用竖起来的长排发卡规矩地收拢所有的长发。这样,是根本不需要缕散落头发的。这个多余的动作,越发说明了她的尴尬。她做了个想要拿起底牌再看一下的动作,但是又把手收了回去,反而低头注视起自己的筹码来。继而,她点出了80,“我也跟。”祝你好运吧!

        周萍发出三张翻牌,整齐地摊开在桌子中央:红桃K,方片A,红桃10。

        三个人只有张琰快速地再次查看了自己的两张底牌。宏图在她右边仰着脖,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没有,目无表情。这次,轮到晓薇先行动了。她出乎我的意料,也出乎在座几乎每个人的意料,手指轻轻敲了敲桌子,过牌。孙皓琪把头低到了桌子上,下巴枕着手背,翻起小眼睛打量晓薇。后者冲他微微一笑,顽皮地吐了吐舌头。然后是沉默。

        我觉得,晓薇翻牌前的重注是在明确地告诉大家:“我真的有狠货,没东西别来”。爽快地跟进钟诚的再加注也更加说明了这一点。那么,她应该在这个牌面上有所作为,继续告诉大家:“我可是玩真的!”然而,她没有。这张A大约和她没关系。难道她是JJ或者QQ,准备要跑路了?那个轻松的过牌,和那个吐舌头的表情,说明她并不是要准备放弃。率直的晓薇,和我们玩了这么长时间德州扑克,也学精明了——她准备过牌反加! AA?不会,以她的性格,AA翻牌前不可能只是跟钟诚的再加注,而会进一步反加,甚至,all in。我du定了,她是KK。

        只是,张琰迟迟还没有行动。傻妞子,这么危险的牌面,又是A,又是K的,麻烦大了吧?你那尴尬的底牌还需要想到什么时候啊?张琰看了看晓薇,突然反应过来了什么,“轮到我了吗?!”众人这下皆松了口气,紧绷的神经释然了。“哎呀我的妈呀!”皓琪坐直了身子说。春霞轻佻地吹了个口哨。我和宏图都笑了。庄家的周萍说:“不好意思,是的!”“是我不好,光做了个手势没说话。我过牌。”晓薇安慰张琰说。钟诚则带着淡淡的笑看着张琰羞红的脸。他的脸也是红扑扑的,不过是那种紧张的热量涨红的。

         “我也过牌。”张琰如释重负地说。我心里想,对呀,该遛就遛吧!

        然后轮到钟诚长时间的考虑了。一个这么危险的牌面,翻牌前就再次加注的钟诚,还在思考什么呢?也许,他和我一样觉得晓薇的底牌是KK?我也重新审视起红彤彤的三张翻牌来。有顺子的可能,还有红桃的同花抽牌,应该想办法赶走潜在的投机牌。“我也过吧。”钟诚略带无奈的说。什么?!我在心里大叫了一声。王春霞也翻了个白眼给他。这大概是钟诚为什么打得臭的地方。翻牌前再加注,翻牌后有位置的情况下,跟着前面两个人在危险的牌面一起免费看公共牌?给我一个这里不下注的理由先!我想,算了,也许这把牌三个人又如同之前大多数时候那样,一起最后摊牌比大小了。锅里还是那366块,这个数字也不错哈。

        周萍麻利地发出了一张转机牌:红桃4。哇,有可能红桃同花了,大家没准比翻牌更保守了吧?除非,中了红桃同花。我简单地这么思考。

        晓薇明显后悔了之前的决定,看着这张红桃4入神。轻松的表情也不见了,眉头紧蹙在一起。“我下80!”这更加坚定了我之前KK的判断。她做了一个决定,不那么轻易被三张红桃公共牌吓住,毕竟翻牌前再次加注打到120,红桃K又是公共牌,这时候同花成牌的可能性要小很多。她的三条K还应该是足够大的。“我跟。”张琰这次行动很利索。什么!?我又差一点叫出来。我有点糊涂了。她拿什么牌跟的?中了红桃同花?“我加到160!”钟诚也马上行动了。三个人似乎有种默契,对这张小红桃早做好了准备,步调一致地迅捷。我几乎立刻肯定钟诚手里有红桃A。他很可能只有一张红桃A加一个杂色的K,那足够让他这个在牌桌上向来比较疯狂的玩家,为了挺大的一锅筹码来冒险进行半咋唬;他也可能会有另外一张红桃吗?是不是把两个女生吃定了?从他翻牌前的平跟到再加注,我觉得,不能完全排除他底牌是红桃A加红桃Q。

        晓薇的痛苦被钟诚翻倍的筹码给翻倍放大了。旁边皓琪看着她,说:“我看看行不?”“别动!”晓薇轻轻拍了猴爪。皓琪这个长期的赢家,加上对晓薇的了解,居然还要看她的底牌才知道她拿的是什么?我只能说,爱情令人盲目。接下来的十几秒钟似乎变成了十几分钟。然后,刘晓薇扔了牌,憋气的一句话也没说,目光却还依依不舍地停留在废牌堆里那两张牌的背面。

         “我跟!”我的目光还没从晓薇身上挪走,就听见了张琰那坚定的两个字。我一下子挺起了腰转过头,心里说:啥啊?伍宏图却在那里出了怪声:“哦——”拖得老长。看来他没瞄见张琰的底牌,也在纳闷。钟诚变得紧张起来,胳膊肘支着桌面,两个手交叉放到了鼻子下面,直直地盯着周萍将要发出来的那张牌。他另外一张是杂色的K,我越发这么觉得。

        河牌:红桃9。

        又是一张红桃!全部红色的五张公共牌!周萍嘴快:“祝涛哥和嫂子红红火火,心心相映!”大家都笑了,很温馨的那种笑。“谢谢。”张琰说。接下来她看着钟诚,说:“留着这么点儿筹码也没什么意思了,我all in!”我就知道!她总是喜欢all in,很多时候并不恰当,比如现在。到头来,她就给我们所有人留下了一个喜欢早早all in替大家端茶送水的印象。说不好她是不是故意的,为了从那种紧张的气氛里解脱出来,乐得为别人服务。我今天的激将法绝对是有意为之的,没想到她还是没忍住。我有时候较真起来会生她的气,但今天大家开心就好,我继续沉默着。如我所料,钟诚拿着红桃A。这是因为,当他看见张琰all in之后,脸上温暖祝福的笑变成了自信得意的笑,噗嗤一下笑出了声。“河杀!张琰,我知道你有两红桃,在转牌上领先。你跟我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要是你转牌上面all in反推我,真说不好我演不下去会扔牌呢。绝妙的河杀!我有这个。”说完他翻开了我认定的那张牌。另外一张我也算是猜着了,黑桃K。

         “宏图,你帮我看看,应该是我的大吧?”张琰不知道是被钟诚的气势吓傻了,还是被胜利冲昏了。不然,她能有什么可疑惑的呢?哈哈哈哈!!坐在她旁边的伍宏图爆发出一阵豪爽的大笑,环视一圈问道:“咱们玩了多长时间了?我是说论年头算。两年多有了吧?”拜托,张琰玩了这么久也不会有那么低级的错误吧?再说,给兄弟我个面子别笑那么大声不行吗?没等有人接话,伍宏图挠着后脑勺接着说: “我清楚记得,之前出现过的最大的牌,是同花顺A2345。因为那是钟诚拿着黑桃的A和2,赢了我的方片67!”我记得那回事,那时大家都特别兴奋,虽然也过去有一段时间了。“钟诚,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人品是守恒的。你小子也有今天啊!”说完,他幸灾乐祸地把张琰的牌翻了过来。

        红桃J和Q!!!

        孙皓琪不敢相信自己的小眼睛似的,俯过身去,看看张琰的牌,又看看公共牌。“红桃同花顺9 10 JQK!!!也就皇家同花顺能比这个大了吧?!太牛了!!!” 这小子简直比自己赢钱还兴奋。晓薇不无侥幸地说:“幸亏我扔了!张琰,我就知道你会赢。”“我一早就说了,琰姐今天鸿运当头!我的预言多准!”王春霞夸别人也不忘记带上自己。还是周萍会讨彩头,“要不是我发的牌好!红桃JQ,就像涛哥和嫂子,一对相爱的俊男美女。”我则看着她,抿着嘴不让自己的微笑太过于明显,一边冲她摇着头,意思是说:“太不可思议了!”她则顽皮的冲着我不住地微微点头,那是在说:“今天是属于我的。”伍宏图又要画蛇添足地评论一下了,说道:“我见过的张琰做出的最正确的决定,也是最幸运的决定,就是今天这个了!”哦,是吗?是在说张琰今天决定选择了我,放弃了那个中文非常流利的澳洲佬吗?她忘记他了吗?

        我倒是没有忘记,这是个调侃钟诚的好机会,模仿着他刚才的口气道:“河杀,绝妙的河杀!”钟诚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脸上的笑又换了意味,变成为自嘲的苦笑,然后仰头冲着天花板大喊:“啊——天啊!”春霞赶紧提醒他:“小点儿声,也不看看都几点了?”
6#
 楼主| 余简衣 发表于 2011-8-19 18:43:31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失落的记忆(1)


        已经是夜里十一点五十多了。

        又饿又累的年轻女子正独自躺在床上睡不着。枕头边上的手机突然亮了,在经过之前反复的呻吟之后,手机这一次发出了最终的请求,自动关机了。她借着那点儿亮看到了时间。懒得起身动弹去充电,更别提房东其实已经把她的电掐断好几个星期了。她困极了却又不敢合眼睡去,总是害怕回到那个反复出现的噩梦里。这个潮湿狭小的房间到了夜里,比北京任何一个其他的房间都要显得格外更黑一些。这种感觉就像半夜起来上厕所,从开着灯的卫生间出来之后,关上灯,摸索着回到床上的那短暂漆黑瞬间——任凭再怎么努力睁大眼睛,还是什么都看不见。她依旧使劲瞪大着眼睛,仿佛在和什么对视似的,死勾勾地看着房间进门口的方向,两个眼珠子一动也不动。

        这里所在的是一幢高层住宅楼的地下二层。到了晚上,通道里哪盏灯也不亮。房东说是为了省电,且怕有人半夜来查。只有拐角处楼梯间的门上“安全通道”几个字带来极其微弱的光线。然而,就是这么点有限且可怜的光,也远不可能到达这个女人现在所处的小房间。与其说是房间,不如说这里更像是一个储藏室。四周完全封闭密不透风,唯一可供出入的门也比正常普通的门要小了一号。也许是长久的潮汽令木门发生了形变,不论是开还是关都要费番气力,同时门与框之间会发出时而低沉时而尖锐的吱嘎声,回荡在空空落落的通道里。五月末的北京已经开始升温,地下室里却依然是阴冷十分。小房间里又压抑,闷得喘不过来气似的。这些都让她好想回到南方家乡的温暖夏天。她时不时地感觉一阵从头到脚的异常寒冷,就像什么东西从她身上抽走了她的温度。她缩着脖裹紧了毯子,努力蜷缩成一团咬紧牙,身体还是在发抖。她继续勉强自己不要睡着,有些记忆的碎片开始像小电影一样浮现在脑海里。她这时候更愿意回想温暖的自己,身穿着从头到脚的白色羽绒服,围着围脖。那时候她是第一次来到这里。“我干嘛会住这里?!”回忆中的她骄傲地质问着。

         “便宜呗!”一个有着浓重的北方中原地区口音的男人咧开大嘴笑着回答。布满黑色烟渍的牙齿突在她面前,缝隙中间满是黄色的痂垢。她大概都能辨别出他午饭吃了什么,那股异味伴着酒气扑面而来。“哼!”她冷笑一声。发现女人并没有动心,男的明白了这不是一个缺钱的主顾。这从她的打扮也能略知一二,她周身唯独不够优美协调的部分,就是羽绒服下那微微隆起的小腹,和她的年纪与装束很不相称。这回轮到他开始疑惑,这样年轻漂亮又有气质的女人为何会要独自租一个地下室?这种房东都很势利,觉得没戏,态度马上调转了180度。男人收起了笑脸说道:“你不租,有的是人抢着要咧,走走走。”就差上来推搡了。

         “谁说我不租啦?”女人白了他一眼。“你这能住长久吗?我可是听说过年前有过集中治理,不让地下室出租住人了。别回头我住个三五天的,又要搬来搬去。”这番话好像面对恶狗时手里出现的一根木棍,瞬间让气势又颠倒了过来。“你早说你担心介个(北方方言版“这个”),我介儿没问题啊!”男的胸有成竹地回答道。“什么治理啊?呸!不就是要钱嘛!” 他说这话的时候,虽然语气和表情中充满了愤懑和不屑,但还是特意放低了嗓门。他接着像朗诵台词一样用略微标准了些的普通话说:“你看看啊,我这里上下都打点好了,年前年后都一样。不信你去问问紧边上大屋里两个考研的学生。另外吧,我这里人少,大多数是学生,不会像遛城门楼子似地进进出出的特别扎眼。更不会有什么吸毒嫖娼乱麻七糟的。住着你就放一百个心。哎,你要和那屋那个男同学商量好了,还能上网聊天打游戏呢!”“是吗?打什么游戏,快不快啊?”“我哪儿知道去咧?那么些个年轻人的玩意儿,都是他们几个自己鼓捣的。我就有一条啊,让他们小点儿声,甭吵吵得别人睡不好觉,你说是不是咧?”女人高兴了了起来,环视一圈道:“那我租中间那个屋子吧,先交两个月一千五。喏。”见到了现钱,男的又换了副嘴脸,恭维着说道:“你眼力不错嘛,就数介个位置最好咧。不过别怪我没告诉你啊,那间面积可小咧!”男的收了钱给了钥匙,又罗罗嗦嗦地交待了几句,转身离去。

        突然,有个身影闯了进来。

        一个略微发福的中年妇女,凶神恶煞般地一个箭步冲到了她的面前,不由分说地把她从床上拖到了地下,一顿拳打脚踢。“你这个臭婊子,烂货,破鞋,骚狐狸精,给我滚!哪里来的滚回哪去!能滚多远就滚多远!”年轻的女子倚在床和茶几的角落里无力反抗,或者说根本就不想抵抗。“求求你别打了!饶了我吧……救命啊!!!”她的每一次求饶和呼喊救命只能换来升级的暴力。年长的女人越发地无情了,到了后来变成为一种歇斯底里地发泄。她舞动拳头的力气变弱了,就从床上抄起了一个笔记本电脑的无线鼠标,咧着嘴,上下门牙死死地刻在一起,以便用来凝聚自己剩余不多的能量,再一次肆无忌惮地朝着地下弱者的头部背部猛砸过去。奇怪的是,年轻的女子没有像应有的本能反应一样用双手遮挡自己的头部,却缩着身体搂着自己的腹部像要保护那里的什么东西。她脸上布满了泪水,张大了嘴如同快要窒息。
7#
 楼主| 余简衣 发表于 2011-8-19 18:46:07 | 只看该作者
第一章  失落的记忆(1)


        “啊!”她失声大喊,却没有声音从嗓子里传出来。她忽地从地上直起身子,却发现原来自己从床上坐了起来。又是那个噩梦!她瘫软在床上,现实和梦境仿佛又重叠在一起。只有脸上泪水的温度让她明白,她醒了,她要醒了,一切都结束了。明天,所有的美好希望又都将回到这个年轻女子身边。她开始恢复了更多的知觉。心跳得扑扑快,口好渴啊。“可是他怎么办?”她想。她甚至不知道现在他身处何处,会不会也常常从梦魇中流泪呼喊着醒来。

        一直以来,她周围的人都夸她是个精明能干的女孩子。然而,她不久前做了一系列的错误决定,她已经开始后悔了。可是,她能做什么呢?什么也无法被改变了。

        当她近乎完全清醒过来的时候,觉得自己又回到了冰冷的地狱。实际上,她现在所处的地点可能离那儿也不是太远了吧?和睡熟之前不同,她出了很多的汗,浑身湿透了,毯子里也呆不住了。她在黑暗中摸索着再次起来,仿佛用光了自己的力气才挪下床。她真希望下次躺下的时候,能够舒服安稳地睡着,哪怕不再醒来。当她的双脚接触到硬邦邦冷冰冰的地面时,感觉下半身也重新属于她自己了。她觉得憋得难受,那里甚至有点疼,又像是要拉肚子,小腹叽里咕噜的也有点疼。她决定不放弃做人的尊严,用剩下的力气拼命忍着,要捱到厕所去解决这一堆突如其来的问题。然后,也许冲个热水澡能让她好受一些。

         “千万不能洗澡啊!更不要洗头!!否则你会后悔一辈子的!!!”一个中年女人的声音又回荡在她的耳边,所幸和梦里的那个声音不同。

        与其说她是推开了房门,不如说是用身体的重量慢慢地把房门靠开的。奇怪,这样开门居然没有刺耳的声音。“以后就都像这样开门吧”她想。然而她瞬间又一转念,“以后,我要离开这里” 。可她现在别说离开这里,就是找到通道尽头的公用厕所,也像是比登天还难。她不愿意回忆那个恶心的男人,那个房东。她却不得不需要回想他说过的话:“你介个房间往东边走到头就是厕所咧。”东边在哪?在这个地下世界,成天到晚暗无天日,还能分得清楚东南西北?她倚着门框,动也不想动,眼睛从左扫倒右,哪有什么区别?隐约地,从某个地方传来了狗叫,又像是猫叫。那声音竟然逐渐大了起来,离她越来越近。她睁大了眼睛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是从左边传来的!可她什么也看不见,通道里的所有的一切都在黑影的笼罩下,丝毫不动。那声音最后停在了她头顶上面的某个地方,嘎然消失了。然后是“嘭”的一声闷响,伴随着“嘟嘟”的鸣叫。别自己吓自己了。她想起来,那是上面的地下车库里传来的引擎和轮胎磨擦地面的声音,还有停车的动静。这些声音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格外刺激人的神经。

        她被那声音和她自己激令了一下,更加清醒了些,好像又有点儿精神了。不过,疼痛也分外地明显了起来,痛觉正在她的下半身扩散开来。没错,她想起来了,房东说“东边”的时候,手指向了左边。陡然一阵刺痛从下身传来,如此剧烈而难以支持。她咬紧了牙,双手死死攥着,等着这疼痛平息。“其实两边都一样咧,介个通道是个回形的。”恶心的男人又来打扰她。她疼得闭上了眼睛,又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仿佛要疼得晕了过去。然后,也不知又过了多久,渐渐地,痛觉离开了身体。她深深地吸了口气,让自己放松下来。小腹憋胀的感觉居然也没有了。接着,她感到有什么东西在自己的两腿之间!她对蜘蛛爬虫有着与生俱来的深深恐惧,伸手想要努力把它赶走。那东西正顺着她的大腿内侧向下爬动,不对,那感觉更像是蠕动。她鼓起勇气摸上去,一些温热的粘乎乎的液体粘在了手上,那个令人起鸡皮疙瘩的爬虫感觉消失了。“不是尿出来了吧?真丢人。”她这么想。顺着那种粘乎乎的感觉向上,她把手探进了自己的内裤下面。全都湿了,还热乎乎的,不过不像是尿。另外一个更加恐怖的念头涌上心头,这些都是血!!

         “我会死在这里的!”“谁来帮帮我啊!我不想死。”“我还不能死,至少不是现在,像这样的死法。”“我要活下去!”求生的欲望总能燃起人最后的勇气。可她拼命呼喊的声音微弱得只有她自己能听见,或者说她就是在鼓励自己。两个腿乃至整个下半身又不属于她自己了。她都没有意识到自己是怎么瘫倒在地上的,她是不是晕倒在门口又再次醒来?这些都不那么重要了,她开始趴在地上爬行前进。

        她以前从来没有意识到,水泥地面是如此的粗糙,她的面颊、下巴、手肘和膝盖都火辣辣的疼。她以前也从来没有意识到,从她的房间到下一扇门的距离有这么远。那个房间住的是谁?叫什么名字?都不记得了。她多么希望,需要,能有个奇迹出现在这一刻。她祈求上天,有谁,不管是谁,这时候打开房门,出现在她的面前。也许是这里距离上天的神明太远了,四周仍然是沉沉的黑暗和死一般的寂静。她真的没有力气继续前进了,太难了,真的太难了……

        上天的神明这一刻难道真的听到了她的祈求,不愿意抛弃这个年轻的生命?从最靠近通道尽头的房门下面透出了一道光线,然后,门开了!一个女孩子娇滴滴的声音传出来:“小强,我害怕。你给我唱歌。”“快去吧,我哪次不给你唱了?”一个男声安慰着回答。“你那天故意唱一半就停了,讨厌!今天要一直唱到我回来,还要大点儿声,让我在厕所里也能听见。”“我是怕太晚了吵到隔壁的。行行行,你快去快回。”女孩的身影嗖地一下闪过,就消失在了通道尽头,身后飘来略带嘶哑的男声清唱,是伍佰的《白鸽》。

我的双脚         没有了知觉
我的心情         下冰冷的雪
亲爱的母亲     挚爱的朋友
我会坚定         好好的活
沉默的大地     沉默的天空
红色的血         继续的流
纵然带着永远的伤口        至少我还拥有自由
……
……
……

        冲水的声音从尽头响起,女孩子的身影又嗖的一下闪过,回到了房间。那扇门被关上了,灯紧接着也灭了。夜,再次回复了它应有的平静与黑暗,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般。
8#
bedok 发表于 2011-8-21 20:23:37 | 只看该作者
最后结局如果是死在河里就搞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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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otch 发表于 2011-9-8 14:15:54 | 只看该作者
本帖最后由 notch 于 2011-9-8 14:20 编辑

在榕树下把剩下的看完了
说实话和牌没啥关系,但是这个侦探小说还是很有趣的
就是需要多更新阿
10#
 楼主| 余简衣 发表于 2011-9-8 15:29:45 | 只看该作者
马上要更新的一章和CPC有关系了,小说里叫CTC,城里有铜屑的名号会出现在小说中呢!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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