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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方晓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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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创小说】德州扑克女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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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0 09:38:35 | 只看该作者
一零一 新的旅程,好的开始

星期一下午,方晓翎坐上了返程的火车。她和嘉利正好去相反的方向,在站台上,她们依依惜别。她们结识才不过两天,彼此却都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在回程中,方晓翎无法让自己停止想起这个新结识的朋友。不是因为邓肯,以她们的性格,只要有缘在人海中相遇,就会成为朋友。平心而论,嘉利真是个很出色的女孩,而且和邓肯青梅竹马、门当户对。连方晓翎都觉得他们是很相配的一对,可方晓翎至少看不出从嘉利对邓肯有爱,而且一直以来他们相处都不是很开心。更令人叹息的是,无论是相恋还是分手,她和邓肯都是身不由己。

“其实我很羡慕邓肯,有勇气争取自己的方式过生活。”昨晚在酒店房间,两人促膝谈心,嘉利不止一次的流露出这样的想法:“我真希望我可以到世界各地旅游,爱到什么地方就到什么地方,靠做一个职业摄影师为生。像邓肯一样,做喜欢做的事情可以顾不上睡眠,累了睡懒觉可以睡到第二天傍晚。可是我没有大哥,就连一年自由放纵的时间,我的父亲都不愿意给我。因为他看到了邓肯的父亲放纵邓肯的结果,呵呵。”

方晓翎深有同感,她不是圣人,她也喜欢富有。但金钱只要一定程度上够花就可以了,她并不羡慕过于奢华的生活。她不想和刘远纬发展,一方面固然是对他没有感觉,另一方面她也不愿意嫁入豪门家族。方晓翎期望轻松自由的人生,可以左右自己的抉择。她喜欢研究深奥的学问,无论是数学,还是德州扑克,那应该是她乐于沉迷其中的。方晓翎已经算是个思维很有理性的女人了,可对于将来,她仍免不了像一般的怀春少女一样浮想联翩。邓肯和家里闹翻了,他回到美国来要当职业牌手,他不得不和嘉利分手。一切看上去都那么顺利,她和邓肯之间已再无障碍。可是,事情真的从此就一帆风顺了吗?嘉利说过的话,不停在她心头萦绕,使她对未来时而充满憧憬脸露微笑,时而又忐忑不安眉头紧锁。要是有人在旁边注意到她,一定觉得这女孩情感很丰富吧。

回到学校,重新投入到学习中,方晓翎好几天都无法能集中精神。她没马上联系邓肯,也没将嘉利的事情告诉林嘉兰,但她没停止过去想他们,尤其是邓肯。无论是做着作业或是在打牌,方晓翎的脑海里都会浮现出邓肯向她传授牌技的情景,以及两个人一起打牌、赛车的幸福时光。她很渴望那样的场景再次到来,这份思念比起邓肯刚刚离开美国的时候要浓烈得多,以致于方晓翎诧异自己以前低估了这份感情。看在眼里,急在心中,史密斯不止一次的暗示她,要再努力一些,因为李庄秀已经追了上来。活动之后,他当天就赶回学校,星期一带着疲倦的身体坚持上课,而不像方晓翎那样多请了一天的假。但方晓翎没法专心下来,反而是林嘉兰,她变得越来越像以前的方晓翎了,甚至没能注意到自己的异样。

许先生的餐厅全新装修完毕,他在国内邀请的大厨也一一到位,他的中餐馆重新开业。中国菜、意大利菜和墨西哥菜是美国的三大外来菜系,中国菜以绝对的优势压倒其他菜系,成为中国文化渗透的一种重要方式。许氏餐厅虽然不是商业区内第一个中餐馆,却肯定是最正宗的,一开张就门庭若市,生意兴隆。及至将来,领衔该地区的中餐业数十年之久,此乃后话。

方晓翎对此还并不知情,直到星期六到酒馆打牌,吃饭时间来到餐厅,见到富丽堂皇、客似云来的场面才惊喜不已。许先生忙得自己也在下订单、上菜甚至斟茶递水,连对方晓翎打招呼的时间都没有。露西亚稍好一些,她在柜台结账,而这时大部分饭局才刚刚开始。

“恭喜啊,老板娘,开张大吉。你们开业那天也不通知一声,我该送花牌过来祝贺的。”方晓翎笑吟吟的对露西亚说。

“他将负责联系的事情交给我了,可我搞的一团糟。哎,这段时间实在太忙了,晓翎,所以才忘了通知你。这阵子天天都是这样,从开门不停的转到打烊,就连招募人手都来不及。可他不让我下订单递盘子,他说我没他做得熟练。”露西亚对许先生的称呼变了。

“呵呵,收钱这种事,当然要找信得过的人做啊。我的那身侍应的衣服还在不在,我来帮忙。”方晓翎向柜台后的更衣室走去。

“还留着。不过,你是客人耶。”

“没关系,我以前也是这里的侍应。我会收取兼职工资的,今晚别忘了请我吃饭。”

许先生的启动资金不多,大厅布置以广式小桌为主,几个房间雅座也可提供有限的宴席。周旋其中,方晓翎并未觉得手势生疏。许先生和她碰面客气了两句,也不再阻拦。

“哎,好久没在这里见到你了,美女。听老毡帽说,你在地下赌场赢了一大笔钱,有好几万哪?”查理和约翰也在,正好方晓翎替他们下单。

在拉斯维加斯结识邓肯和德州扑克,回到这里,是查理和约翰不经意的指引方晓翎到酒馆打牌。那一次,方晓翎被巴尼清光了刚到手的工资,不服气才找邓肯学习扑克技巧。这不过是过去了几个月时间,方晓翎却有恍如隔世的感觉。

“餐厅重新开业,欢迎你们常来,我今天私人给你们打个八折。”方晓翎笑容可掬,今早有预感会见到故人,原来是他们。想起来,这两个人也是她和邓肯之间的一条线。要不是他们,也许自己会过好一段时间才会去酒馆打牌,这样邓肯就会回到英国,也就没有后来发生的那么多事情了。

中餐的气氛比西餐热闹,杯觥筹错的喧闹声趁以喜庆节奏感强的音乐,对侍应来说最难的就是不能忽略了客人的呼唤。方晓翎这边正在下单,后面不远处就有人在叫:“嗨,我在这里已经等了好久了。”

“抱歉,马上就来。”方晓翎头也不回的答道,她一边走一边记下刚才客人点的菜,脑子还来不及消化这个声音,就走到这个客人面前:“请问你要点什么?”

这个客人只顾低头翻着菜单:“嗯,这里现在还有……凤爪吗?”

这一瞬间,方晓翎只觉得四周所有的喧哗声都离她而去,整个餐厅空无一人,只剩下她和他的存在。她定了定神,竭力用正常的语调回答:“你的发音很标准,我觉得你在中文上的天赋也许比我的德州扑克要强。”

一直给她以稳重而可靠,此刻又增添了几分亲切感的年轻人:邓肯愕然抬头,随即笑道:“晓翎?我还想着吃完饭就去酒馆,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你了。”

方晓翎保持着作为侍应的礼节,然而眉间眼角流露出无法言喻的快乐:“我们这里有了很多新的菜式,你还是要以前喜欢的那个?”

邓肯微微颔首:“是,我还是觉得那个美味。其实,我挺喜欢这里以前的那个气氛。现在,有点吵。”

“可是……热闹也不错啊。”

“是的,人是在进步的,可有些东西不会变。我想我喜欢吃的东西会和以前那样好吃。”

两个人对望着,心意相通,不约而同的笑了,同时一起说:“我(你)先忙吧。”

“我的菜不用急着上,没那么忙的时候一起吃。”邓肯补充道。

露西亚没说大话,新开张优惠的价格让所有人一起忙到打烊。邓肯和方晓翎都饿得双脚发软,许先生自然要坚持请他们吃一顿丰盛的宴席,顺便替邓肯洗尘。直到晚上十点,许先生和露西亚借故要算账,方晓翎和邓肯才能一边看着五光十色的街景,一边独处聊天。

平淡的对话中蕴含着喜悦的气氛,方晓翎只挑着些不打紧的话题。自己诈唬毡帽老头的惊险,贝克和基茨的牌局,在马路上飙车的乐趣。他们都没提嘉利和邓肯的家事,似乎久别重逢只是邓肯出去旅游了一趟。邓肯回到美国近一周了,自从上次嘉利离开之后,他就从城市的另一端那豪宅搬了出来。这次回来他失去了家族事业的特权,所以需要从那里搬一些东西出来,同时有一些事务上的问题要处理。直到今天,他才完全空闲下来,正要趁着周末打算约方晓翎出来。他目前正住在离地下赌场不远的地方,那是一所普通住宅上的一个单位。

“你不打算搬到拉斯维加斯去?”方晓翎充满期待的问。

“暂时不打算,除非我先将现在的住所卖掉,这有点不容易。这现在是我在美国唯一的物业,可惜当初购买的时候没考虑过投资价值。”

方晓翎早注意到了,邓肯的衣着修饰休闲随便了许多,看来家族的制裁将他原本可支配的大部分的财产都剥夺去了。职业牌手的资金管理总是很严格,估计邓肯手头的钱不会很多吧。如果有几十万美元,那是需要好好筹划一下。

“在地下赌场玩一段时间,筹集点启动金,再考虑去赌场长住。要知道,我现在要是过去和那帮看到两张牌不要命的家伙们见面,他们拉着我打以前的盲注,那我期待的悠长假期就成了压力重重的泡影。”邓肯对此也直言不讳了。

“噢,那老毡帽那群鲨鱼的日子可要不好过了。”

“不会了,德州扑克的影响力越来越大,喜好此道的人也日渐增多。像我这样出道好几年的,都已经成了老将。不满21岁的学生,在美国以外的地方也纷纷崭露头角。每年都有新的技术,新的风格在带领。每年的大型赛事,总会涌现出几个陌生的名字。在牌桌上赢钱,可以展望是越来越难了。”说是这样说,邓肯的语气还是充满自信的。

“不愧是做过一阵部门经理的人,说话老气横秋起来了。可我只觉得信心越来越强,会不会太不知天高地厚啊?”方晓翎轻笑道。

“你赢的那个60000元的彩池,对你的影响很大,可以说是脱胎换骨。很多人都要经历过这样的磨练,才能进一步成长。这把牌你赢了,很好,很好。你知道吗?晓翎,那天晚上我知道你要打非赢不可的牌局,还一度质疑自己当初带你进来这个圈子是不是做错了。呵呵,不过那是你自己的决定,我不会阻止你的。”

方晓翎只觉得浑身上下充满了暖意,整个人好像坐在云端上一般。她静静的和邓肯互相凝视了一会,低声说:“许先生早就打烊啦,现在,你要不要去会会老朋友们?”

“也好,好久没有打现场牌局了,我今晚不会手下留情的。”

“别太狠,酒馆只是个金鱼缸,明天,我和你去地下赌场,你再大开杀戒吧。”方晓翎发出了银铃般悦耳的笑声。

接下来的日子,好像回到了从前。紧张的学习,抽空见见邓肯,间或一起打牌和讨论牌技。由于邓肯周末要去赌城,方晓翎每周会争取找个晚上去地下赌场。要说有区别的话,那是两个人相处的气氛已经轻松了许多,方晓翎心中不再有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她也不再拒绝晚上邓肯开车送她到宿舍门口,目送她上楼后才离去。邓肯连车子都换了,从原来豪华的轿车换成了经济的商务车。但坐在这辆车里,方晓翎觉得比以前舒适。

林嘉兰正在清洗杯子:“你才回来啊,艾薇她刚走。”

“哦,她最近好吗?”

“挺好的,她和我说了一晚上贝克在赌城赢钱的经历。她本来打算等到你回来亲自对你说的。可我对她说,你最近沉浸在爱河中,恐怕没心思听你爸爸的威风了喔。”

“噢,那就好。”对林嘉兰的揶揄,方晓翎不置可否。

“邓肯回来有一个月了吧?”林嘉兰替自己和方晓翎各热了一杯牛奶。

“快了。”

“他的女朋友呢?”

“他们好像分手了。”

“那你们怎么还不一起过夜啊,邓肯他难道一点表示都没有?”

方晓翎淡然笑道:“你在胡说些什么?”

林嘉兰扁嘴道:“你要是喜欢人家,自己主动一点也行喔。男孩子一旦没有女朋友在身边,就会很容易被人乘虚而入的。你有没有发觉最近一段时间余洋和刘远纬很少联系我们?”

方晓翎一愣:“说起来,还真是的。” 余洋到美国之后,邓肯很快就走了,两人没机会见面。这次邓肯回来,大家聚会时余洋和邓肯在马路上飚了一次车,然后就很少见他了。余洋没在地下赌场出现过,也不知道他是否有去酒馆,方晓翎没在意。而刘远纬,自从那次生日宴会后就没再联系过。

“你看,快乐不知时日过是不是?刘远纬这色狼身边一直不乏女人,而余洋好像也找到对象了。喂,你说他这样做,是不是故意让你安心一点?”

“余洋受女孩子欢迎,一点也不奇怪嘛。”方晓翎依然不怒不愠的回答。

“那你和邓肯到底怎么样了嘛,他对你有没有意思?”林嘉兰不依不饶的问。

“我想,他和女朋友刚刚分手,不打算这么快开始新的感情吧。我不着急啊,现在这样挺好的”方晓翎这样说算是承认了。

“艾薇本来说今晚陪我的,可刚才接到欧文一个电话,就这么跑了。”林嘉兰长叹一口气:“你们就好啦,每个人都成双成对了。”

“最近上课,李庄秀越来越将注意力放在你身上了,你觉得他怎么样?”方晓翎笑吟吟的问。

“去,我可不爱吃泡菜。他注意我是因为我的成绩越来越好了,他和史密斯都开始对我刮目相看。”

“明天小组答辩,你准备好没有,要不要我帮你看看。”

“不用,我下午就完成了所有的工作,明天看我的表现吧。”林嘉兰信心满满。

夜里,躺在床上,方晓翎一时无法入眠,但心中并不焦虑。她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心想明天一定是晴朗的天气。自从丽莎的问题解决之后,每个人都过得挺好,未来的日子,一定会更加令人愉快吧。要努力学习,尽快将学业走回正轨。还要多打牌,否则永远也赶不上邓肯。也许兰兰说得也有道理,也要多抽点时间和邓肯在一起……想着想着,方晓翎带着微笑睡去,做了个好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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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0 09:39:31 | 只看该作者
一零二 下风期

邓肯说,要在地下赌场多赢点资金,再考虑去赌城定居。方晓翎原以为这会是一段还算长的时间,她和邓肯可以居住在同一座城市。但巨鲨王在现金桌的强势还是远远超出她的意料。还不到一个月,赌场里的熟客们都在议论纷纷,话题离不开新来的这位神秘高手。邓肯将一头飘逸的金发剪成了平头,戴上顶严密封边的大檐棒球帽,加上一副超大框墨镜,几乎遮住了半张脸。他还在脸上黏上假胡子,虽然有些人会看得出那是假的,但在牌桌上这套刻意掩人耳目的装备并不算太夸张,尤其是在高额桌上。在德州扑克圈里很具知名度的邓肯•艾伦便这样变成一个突然在地下赌场出现的无名陌生人,只有赌场的高层管理人员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由于假胡子的外形颇为神似加勒比海盗的杰克船长,邓肯获得了“黑杰克”的外号。当然,能够在赌场获得这个不同寻常的称号,离不开他对鲨鱼们那近乎屠杀一般的表现。

邓肯不是每天都来,一来就径直走向那个最高盲注的房间。也不问正在进行的牌局价值多少,将带来的筹码放下一半:20000美元买入。经过几个小时的战斗,他往往能带着3~4倍的收获离开,这视乎他的运气。他的风格变化很大,时紧时松,翻牌前后的下注额似乎也没什么规律。他有时会下注2BB偷盲,但有时第一个行动却突然下注到10BB。拿到坚果可能会Minraise,也可能对着不大的彩池全下几倍筹码,翻出来的仅仅是个高对。能够在那个房间里打牌的都有两下子,好几个牌手心中有数,黑杰克是在有针对性的行动。根据对手类型、位置和他当前的心理状态来下注。由于经常的变化,大家看不透他的行动代表着什么牌力和意图,但摊牌之后,证明黑杰克把握得很准。所以他的运气不见得特别好,盈利却相当丰厚。这比起每次都做固定额下注的打法难对付得多,同时对技术的把握要求也更高。

虽然黑杰克几乎每次都赢钱,地下赌场里还是不乏愿意和他同桌打牌的人。有钱人很多,他们的朋友也是有钱人,有些人不忿黑杰克的表现,带来了同伴要报仇。每个扑克的圈子里都有一两个被认为打得不错的人,同时他们输了之后,又会吸引更多的朋友来。于是平时因为高额而寥落的房间现在每天都爆满,黑杰克不来,他们在自己较劲。当房门打开,黑杰克进来,输得最多那个会自觉把位置让给他。让黑杰克输着离开成了赌场里可以用来炫耀的事情。

于是,像50美元盲注这种级别,便只能安排在大厅,也不再有围观的观众了。当然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赢钱。CO位置第一个行动只是跟注,方晓翎在BU上拿到的是【红心A,梅花J】,她加注到200元。SB和CO跟注,三人的彩池里有650元。翻牌是【黑桃J、方块6、黑桃3】,SB过牌,CO考虑一会后donkbet(反主动下注)350元。

方晓翎在最好的位置拿到了不错的翻牌,可她的心中充满了患得患失的感觉,她正在犹豫应该是跟注还是加注。不知道是因为邓肯赢得太快,还是自己最近手风不是很好,又或者是还没从那个危险的晚上转变成松凶而大获全胜中调整过来,最近方晓翎开始越打越松了。在九人牌桌上,在前位开始用Ax、QJ这样的牌下注;更加频繁的后面位置偷盲;从大部分只进行一次持续下注到经常二次开火。不知道是否赌场里的对手已经熟悉了她牌桌风格的转变,方晓翎只觉得对手们针对她的行动也越来越多。她那激进的行动收获了一些小型的彩池,但翻牌后难以处理的情况多了许多。加上升到50美元盲注级别后,她的运气一直都很差,似乎都在那个晚上用光了。

CO打牌很有些漏洞,过于喜欢跟注,但他并不是条太蠢的小鱼。他也一定注意到自己的变化从而改变了他的行动,donkbet就是一种。但这是三个人的彩池,CO应该不会什么都没有。一张更弱的K、同花或顺子抽牌都有可能。如果是set他应该会check-raise,这样的牌面自己一定会cbet的。

如果对手只有一个人,方晓翎会倾向于加注,但SB位置上的那个人是个难缠的家伙。他打得很紧,但在后面的位置很善于保护盲注。他经常在盲注位上3bet,令到方晓翎苦恼于如何处理KQ、AT这样的牌。他不轻易面对cbet盖牌,然后经常在后面的回合float对手。自从邓肯出现在地下赌场后,这个赢了艾薇的中年人就降级转战到这里来了。他的本名没人叫过,似乎他更喜欢别人叫他的外号:手术刀。酷似他的风格,锋锐而干净利落。

手术刀在桌上有很多筹码,方晓翎不希望见到他第四次加注。然后CO得到很好的彩池比例,假如他在抽同花的话一定顺势推全下,再威胁到自己的所有筹码。方晓翎只是跟注,彩池还不大,即使手术刀加注,方晓翎也打算再跟注一轮。

手术刀盖牌了,这很好,他不想在不利的位置对两个对手开火。彩池里面有1350元,转牌是【梅花6】。CO过牌,方晓翎觉得情况变得容易处理了,她下注800元,可CO却在考虑之后再加到1700元!

方晓翎下注后就转脸盯着这个对手,她觉得CO的考虑是故意造作。牌面上有了对子,他不大可能用听型牌在转牌check-raise,还是一个很少的数量。这意味着顶对应该是落后了,虽然彩池比例很好,方晓翎应该盖牌。

方晓翎的手指在嘴唇上轻轻摩擦着,她有点不甘心。若说CO在转牌得到了增强,也并不怎么合理。翻牌时分析过,他应该不是set,是set应该在翻牌就check-raise。如果他这样做,自己很可能在翻牌就和他打到全下。难道他有一张6?可中对子在翻牌这样donkbet的可能性很少,除非他觉得自己抢盲实在太多了。他的行动似乎是希望给对手留下强牌的印象,而他表现的太过明显了,他认为这样一个很小的加注就能带来弃牌率?

全下?还是盖牌?无论CO是转牌得到帮助,还是他在诈唬,理由都不够充分。方晓翎一时未能拿定主意。会不会CO认为自己手里什么都没有呢?例如她拿着黑桃同花的Ax、QT,这样在翻牌跟注一轮也并不奇怪,然后CO觉得小对子还是领先的,check-raise甚至是在做价值下注?全下的另一个理由是:他手上的筹码已经不多了,好像还有1500左右的样子。全下的话,他的小对子也不可能盖牌了。

是不是自己最近输得太多了,现在为不甘心盖牌找借口啊?方晓翎这样问自己,她又详细的从头分析了一遍,特别是认真考虑了牌桌风格和之前的交手历史,越发觉得后面的概率更大一些。

“我全下。”好吧,有效筹码只有70个盲注左右,用TPTK打到全下不算很大的问题。方晓翎翻出AJ,然后看到CO刺眼的底牌:76,没有黑桃!河牌没出奇迹,这手牌输掉了。

真该死,这条鱼怎么会想到用一对6在翻牌对着两个对手donkbet的,偏偏转牌还让他击中了。方晓翎的思绪远不如她表面上那么平静,她越来越不能忍受小鱼愚蠢的行为了,特别是最后他们还赢了。

当然她心情激荡和旁人无关,彩池里面的钱不是他们的。倒是黑杰克从房间中走出来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看到他手上厚实的一叠筹码,大家知道他今天又赢了不少。一直到他走出大厅,牌桌上的荷官才纷纷重新开始发牌。

“黑杰克来了有一个月了吧,我好像没见他输过。”方晓翎的牌桌上有人说。

“最倒霉那一天,他也拿回了本钱。连坑带抢的偷了不少小池,弥补了被BB的几手大牌。在打牌的当时,总感觉不能跟注,但事后又觉得他在诈唬。”搭腔的是另一个平时在那个房间里表现出色的人,虽然挑战黑杰克的人越来越多,可反倒是以往的常客都转移了阵地。

“你还说,最近个星期都没见你进去打过牌。另外,手术刀,还有,这位美女,你们都不考虑阻止一下黑杰克的势头么?”最先说话的人说:“这几天我听里面的人说,黑杰克的打法露出了不少瑕疵,只可惜当时他们都没牌,抓不住。”

“如果他的对手是我们,那他就不会露出瑕疵了。”手术刀淡淡的说。

“怎么?”

手术刀没回答,他不爱说话,发言正如其名般简洁明了。方晓翎冷淡着不予回应,她赢了毡帽老头那把牌后,当晚的表现传遍了地下赌场。本来新一轮的话题主角会是她,可黑杰克的横扫改变了这一切。方晓翎不至于因为这个就感到不快,只是资金连续的下滑不免令她容易心浮气躁。

“老毡帽也躲着他,哎,不知道沃克哪去了。要是他在的话,一定忍不住出手的。我还真想看到他们对决一下。”那个人还是絮絮叨叨的说。

说起来,确实有一段时间没见到沃克了,从那天晚上之后,一直没有他的消息,方晓翎也没联系过他。管他呢,还是打好接下来的几手牌吧,方晓翎快要走了。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和邓肯在赌场里装作不认识。每次邓肯离开之后,她再打两圈也就走了,邓肯在车里等她。因为邓肯在房间里,她在大厅中,每次都是邓肯先走,这令方晓翎在输钱的时候心情更容易郁闷。

一连好几手都没拿到什么牌,在UTG过去之后,方晓翎犹豫了一下,还是把大盲注拿了出来。然后在小盲注位拿到69s,前面有人下注,带来了三位跟注者。彩池比例很好,但牌太勉强了,方晓翎不会在不利的位置玩缺两门的连张。诈唬性Squeeze呢?下注者是UTG,范围很紧,三个跟注者也太多了,不适合。方晓翎扔掉了69s,但很快她就看到了翻牌,那是不同花的578。虽然知道自己没做错,可还是一阵胸闷袭来。

算了,走吧,今天差不多输了一整个买入,延续着这段时间来的不顺心。再打下去只会更加心绪不宁,而且,也许邓肯也等急了。

今天是星期五,课外实习时间,有空白天来打牌。走出地下赌场,太阳还没有下山,可天色十分阴沉,看样子是台风要来了,随时会下暴雨。急步跑到邓肯的车子旁,邓肯正悠闲的在玩她的平板电脑,没半分着急的样子。

看到她来,邓肯打开车门,随口问:“今天怎么样?”方晓翎满腹怨气,抿着嘴摇摇头。邓肯安慰她说:“不要紧,手风不顺的话,降回去更低的级别打一下比较好。我们去吃饭?去许氏餐厅?”

方晓翎呼一口气,闷闷的说:“不了,我想回宿舍!”

“也好,快下暴雨了,我先把你送回去。”邓肯觉得她是因为输钱在不开心,并不在意。

一路上,方晓翎看着车窗的另一边,邓肯和她说话也默不作声。到宿舍门口,急速的雨开始落下,她借此快跑到楼下。邓肯隔着车窗向她挥挥手,驾车离去。方晓翎目送着他的车子远去,抬头望望天,心想闷热了好几天,终于下雨了,可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停。

也许是收到了邓肯的刺激,再加上赢了40000美元,方晓翎开始冒险常规性的打上了50美元盲注。她觉得自己的水平并不会比地下赌场这个级别的人差,事实上,打下来的过程证实了这一点。她并没有犯很大的错误,而且,在一些大彩池的争夺中,她的读牌也没什么问题。然而她一直在输!方晓翎认真总结过自己的打法,没发觉哪里有很大的缺陷,归结下来似乎就只有:她这段时间运气不好,处于下风期!

没打过牌和没亲身经历过的人,不会知道下风期是一只多么可怕的怪物。连续不断的冤家牌、被BadBeat、输钱,这种挥之不去的阴影会长时间萦绕在牌手的周围。一整天都没拿到什么好牌,这次翻牌拿到明三条,打到全下。对方在有对子的翻牌持有同花听牌,却让他听到了!下家的对手明目张胆的3bet偷盲,长时间的忍耐之后,终于拿到AK和他翻牌前全下,他翻出来的却是AA!对手突然在翻牌无故donkbet全下,手持顶对在长时间的考虑之后(还要考虑自己最近比较倒霉,是不是应该谨慎一点),终于鼓起勇气跟注,判断没错,tilt的对手只是第二大的对子,但河牌被他击中了两对!AKs和AKo在翻牌前全下,居然最后是不同花的AK会击中同花!

这些令人怒火不已的场景并不是经常出现,只要一天有那么一次,那整一天的盈利就会化为乌有。除了明显的倒运之外,还有不少隐性的牌局,是没那么容易看出来的。就好像刚才顶对遭遇对方后补三条一样,假如不是手术刀罕见的在SB跟注,方晓翎在翻牌就会raise回去,这样可以打走第二大的对子;在转牌,方晓翎明明已经看穿了对方的底牌,假如CO不是剩下的筹码不多,她就不会推全下。种种因素好像在故意导向她输得更多。还有,对于在翻牌有听型牌面就经常激进的对手,拿一个高对去打到全下也是正确的,可这次他真的拿着set!那个对手一向比较谨慎,可最近几圈牌他行动得有些过分,3bet、4bet不断。方晓翎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盖掉AQ、TT、99这些牌,她忍耐了下来,估计对手确实是连续拿到了好牌。但连翻牌都看不到,总是很郁闷的,偏偏就是自己在这期间拿着第二好的牌,这也是一种倒霉的表现。

有句话说:只有高手才有下风期。这是因为很多人其实搞不清楚一直在输是因为策略错误,还是真的运气不好。只有能否分析出自己的行动绝大部分是+Ev(期望)的,但还是输多赢少,盈利和期望越离越远,才能确认这是下风期。方晓翎不止一次的总结着上一段时间的牌局,她真的没发觉自己做错了什么。她仍然可以冷静理性的重新坐上牌桌,分析对手和过程,决定着正确的行动,但她还是在输!这个月来,她已经输去了30000多美元。

也许,意外之财,就会因为种种意外而输去吧。方晓翎这样想着,打算将40000元全部输光了再降级回去。邓肯依然在帮她分析牌局,可方晓翎并没有专门去询问他的意见。她觉得自己的分析并没有错,自己确实是处于下风期。邓肯一直在赢钱,她当然也会为他高兴。可两人之间的距离明明已经拉近了,现在却有远离的迹象,这种感觉让方晓翎很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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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1 09:11:58 | 只看该作者
一零三 测试一下是否过期

方晓翎从赌场柜台里取出剩余的几千元筹码,她走向牌桌的脚步有如那天晚上走向不能失败的赌局一样沉重。持续不断输钱对一个牌手的打击是非常大的,经济上的损失和精神上的挫折感令人身心俱疲,但对下两张牌的渴望却又在不断的凝聚。

外面还下着倾盆大雨,赌场里的客人不多。所有房间的门都打开着,表明里面没有人。黑杰克今天没来,可方晓翎走向那50美元盲注牌桌的最后一个座位时,发现桌上全是赌场里的鲨鱼。他们被黑杰克赶出了大厅,对这个位置似乎都习惯成自然了。没人会愿意看到黑杰克来,才厚着脸皮离开房间。方晓翎毫不畏惧的坐下,慢慢将留在这个级别最后的一批筹码摆放好。

我也是他们之中的一员,这个位置是我应当坐下来的!方晓翎心想,下风期会令牌手质疑自己的打法是否正确,她需要为自己打气。

话容易说,事情难做,今天一开始方晓翎就很不顺利。她可以尽可能当面前这堆筹码是游戏币,但无法禁止潜意识里计算着数量的损失。她对数字很敏感,牌桌上每个筹码的走向都了如指掌,这本来是一个优势,目前却令她很难受。下注,被3bet,对手范围很紧,盖牌,少了200。偷盲,对手在大盲注反偷,牌太差,盖牌,少了150。进入翻牌,cbet,被跟注,转牌被float,手上一无所有,盖牌,损失550……

筹码一点一点的在减少,手牌还是波澜不惊。方晓翎没打错什么牌,也没有那把牌让她无可奈何的被清空。是不是我打得太松了?方晓翎将范围收紧到刚学会打牌的时候那样紧和循规蹈矩。但在满是鲨鱼的牌桌上,这样只能让她少输一些罢了。

方晓翎紧握着拳头,无奈的想:到底要怎样做,才能赢钱!她逐一从左到右注视着每一个对手,没一个能看出破绽。她舔着发干的嘴唇,胸口到喉咙之间一片火热。如果是余洋在,他一定会为她端来冰凉的饮料。可他现在身边是另一个女孩。邓肯呢,这家伙只顾自己赢得爽,从没关心过我的遭遇和感受!

这样下去会心态失衡的,方晓翎暂时离桌,坐在休憩的长沙发上,直到情绪慢慢冷静下来。输钱之后,好长时间拿不到合适的牌,这是最折磨人的经历。唯一可以做的,就是坚持自认为正确的打法,打好每一手牌。回到座位上时,方晓翎对自己说。

等到自己的大盲注,再耐心的等了两轮。前面的对手下注,方晓翎终于在中间位置拿到【红心A,方块K】。对手偏保守,在不利的位置跟注了方晓翎的3bet。

两个人的彩池超过1000元,翻牌是:【黑桃K,梅花Q,黑桃5】,对手过牌。

这是个紧而偏向于被动的对手,偶尔也会打得很狡诈。方晓翎知道,持续下注是最简单的处理方法。只要她下注,对方大部分情况下会盖牌,或者raise回来让她盖牌。翻牌前没有位置而跟注3bet的是一个很窄的范围:88~JJ、少量AK,或者偶然用AA设下陷阱。对于这个对手而言,他不太可能有听型牌。

方晓翎过牌,她是很渴望赢一手牌,但她认为这时候过牌更好。这有点冒险,但此时下注很难获得价值。在对手的范围里面,没有什么牌可以落后于她而跟注的。当然,如果她手上有一张黑桃的话,这样打就更合适。

彩池没变,转牌是:【梅花3】。对手看着更加危险的牌面沉思了一会,下注一半彩池。

方晓翎将之视为试探性的下注,对手想打走两张高牌或一张Q,同时他认为方晓翎不是AK。方晓翎只是跟注,理由和翻牌没有下注一样。Raise并不能获得价值,而她仍然认为牌面不需要保护。

彩池超过2000,河牌是:【黑桃7】。对手这次很快作出了决定:下注1500!

这个下注相当大,要是跟注输掉,方晓翎的筹码就会减少一半!她将魔方放下,开始认真思索。她觉得先前的判断没错,对手并不会有同花。如果翻牌前对手limpin,再跟注她的下注,那反而有可能有同花,但这是个跟注3bet的彩池。问题在于,对手会不会是55或者77?如果他在翻牌打算check-raise,错过之后转牌和河牌连续下注也是合理的。

只不过,他拿着中对子,现在想打走方晓翎的AQ,JJ也有可能。转牌他试探出方晓翎的手牌比他大,所以在河牌利用危险的牌面来诈唬。

方晓翎跟注,既然决定了慢打,又跟注了转牌,河牌就不应该盖牌。和水平相当的对手较量,很多时候没有绝对正确的做法,这时只能根据概率来判断期望。她很高兴看到对手翻出来的是一对10,对手则对她的AK显得诧异而悻然。

赢到一个相当大的彩池,心情好了许多,要是在翻牌正常的cbet,对手很可能就盖掉了。在下风期能够这样打,方晓翎对自己很满意。不多久她用TT在中位下注,后面一个对手跟注。五张公共牌是:QJ457。方晓翎一直过牌,到了河牌对手终于在后面下注,方晓翎跟注。然后对手翻出来的是99,方晓翎超过了刚坐下时的筹码。

因为克制住了开始不利的情绪,才能熬到有一些牌的时候再配合正确的策略赢钱。方晓翎换了个舒适一些的位置坐好,趁着心情变得惬意,她打算今天玩得晚一些。也许,今晚会是她下风期结束的标志。

玩了好一段时间,又输回去一点。这手牌UTG1下注,手术刀在UTG2稍作考虑之后跟注。这有点不寻常,UTG2不是跟注的好地方。方晓翎在MP2拿到一对K,出于对手术刀行动的疑惑,她做了个数量少一些的Squeeze。她今天的形象不是很激进,对手应该会相信她有好牌。但一直盖牌到SB,他只剩下40多个盲注,直接推了全下。而BB也只有60个盲注,他也全下!

回到UTG1,他有100个盲注左右,看着这手牌回到他时已经变成了面临5bet,既吃惊又为难。搔了好一会的头,他耸耸肩说:“ok,来一把刺激的吧。”他第三个推了全下!

方晓翎看得惊心动魄,现在她只希望手术刀把牌盖掉。UTG1的筹码最多,而他不会是AA,她可以放心用KK跟注。但天不遂人愿,手术刀看一眼她的筹码:约有150个盲注。他沉声说:“我全下!”

手术刀的筹码是牌桌上最多的,方晓翎必须投入所有的筹码。原本用KK来跟注全下也没什么问题,可手术刀在UTG2先是跟注,后面却对着6bet全下。这样的打法,除了AA慢打之外没有其他合理的解释。方晓翎望着自己的KK发怔,幸运之神这是故意要作弄她吗?

如果方晓翎跟注,带着各级边池的总彩池将达到30000,她赢了就可以一口气拿回大部分本金。而只要手术刀不是AA,她能拿下他们之间的边池,损失也不算太大。可UTG2不是条鱼,他是手术刀,他还能用什么牌来先只是跟注,然后7bet全下?QQ+/AK行么?毕竟前面全下的人筹码都不算很多,他的彩池比例也不错。

方晓翎捧着头在苦苦思索,不断的质问自己,到底自己是在找理由为冒险而跟注,还是在找理由为担心而盖牌。所有人都眼巴巴的望着她,先全下的脸色当然不好看,显然方晓翎手上的牌比他们的好。

终于,方晓翎抬头扫过牌桌上的所有人,再看看那好几叠厚厚的筹码,最后看到旁边观众们期盼的眼神,摊手说:“好吧,就这样了,我跟注。”

各人逐一翻开底牌:首先全下40BB的是88,后面60BB的是JJ,UTG1是QQ。手术刀翻出来的,让方晓翎几乎眼前一黑:那确实是AA!

这可真该死!真该死!真该死!方晓翎用力跺了一下脚。手术刀不知道出于什么考虑,这手牌在UTG2用AA跟注。要是他正常的3bet,方晓翎和他打到全下,心情都没现在那么郁闷。明明已经有顾虑了,偏偏还是跟注了下来!

K、K、K,给我一张K!方晓翎从没这样望眼欲穿看着公共牌的发出。翻牌没有任何人击中,转牌也没有,而且也没有平分彩池的可能。

“来吧,给我一张King!”方晓翎忍不住了,猛然站起身大声叫。

河牌让一个人跳了起来,那是BB,河牌是一张J。他和手术刀瓜分了这个彩池,分去了大部分的利润。方晓翎恼恨不已,两只手掌一拍牌桌边缘,掉头推开座椅就走。该死的手术刀,玩什么鬼花样,到头来他自己也没赚到钱,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女士!女士!”手术刀那一贯毫无感情的声调在叫她。

“什么?”方晓翎气得连脸色都变了,霍然回身无礼的问。

“你忘了你的饰物。”手术刀面无表情,指着桌上的魔方说。

方晓翎心中一凛,这个水晶魔方已经成了她打牌行动的一部分,她不能想象自己失去了它。低声说了声“谢谢”,方晓翎满心不是滋味,眼眶温热着离开了赌场。走在路上,被夜风一吹,脚下踏着湿漉漉的路面,方晓翎有种天旋地转的感觉。她找了间便利店坐下来稍事休息,心里压抑得难受无比。

刚有了点起色,马上就来一把牌让她输得哑口无言,这就是下风期的深渊吗?自己打错牌了没有,好像是没有,翻牌前用一对K全下150个盲注不算是什么错误。但要说毫无逃跑的机会,却又不尽然。不但输了个清光,还输得如此痛入肺腑。方晓翎双手加额,闭上眼睛深深的呼吸着,始终无法释怀。刚才外面还下着细雨,外衣和鞋袜都湿了,所坐的位置正好在冷气机的风口。方晓翎只觉得浑身冰冷而刺痛,身体却不想动。

需要找一个朋友倾诉一下,林嘉兰?不行,她正在忙于学习。方晓翎拿出手机,犹豫着,先打通了余洋的电话。可接电话的是个女声,还是在很喧闹的场所里,方晓翎搪塞一下就挂了。想了好一会,还是打给了邓肯。

“我感觉……很难受。”方晓翎告诉邓肯自己的所在,然后只说了这么一句,声音消沉而软弱。

邓肯来得很快,他内里穿着便装,外面套着件西装上衣,裤子却不相衬。天气冷了,大概是随手拿起来便穿上。他一眼看到方晓翎身体打颤坐在一角,过去问她,方晓翎只是无精打采的嗯了一声。邓肯摸摸她额头,对她说:“这里冷,到我家来吧。”

邓肯家里的陈设很简单,没什么家具和装饰,有很多行李打包起来堆放在大厅中。方晓翎问:“你正打算搬走啊?”

“暂时还不,从原住处搬来的,我懒得收拾。”邓肯叫方晓翎换上自己的外套和拖鞋,再倒了杯酒给她。方晓翎喝了点酒,脸色渐渐恢复了红润。

邓肯问起方晓翎的情况,她简单的说了这段时期下风期的经过。邓肯安慰她说:“下风期每个牌手都难以避免,只是你不应该打买入太少的牌桌。”

“嗯。”方晓翎淡淡的回应。

邓肯看到她酒杯空了,为她再斟满一杯:“我觉得你现在的水平并不落后于赌场里的那几条鲨鱼,只是扑克总是受运气影响。你认为你打错牌了吗?今晚哪手牌让你如此沮丧。”

方晓翎毫不积极的述说着这段时间遭遇Bad beat和无奈的冤家牌,想到心中痛处就猛灌一口酒,心里越来越气。偏偏邓肯不厌其烦的问着细节,帮她分析着每一手牌的问题。到了最后,只剩下他在说,方晓翎自己为自己倒酒,酒瓶都快空了。

“其实,你早就该离开那张牌桌了,超负荷的买入加上下风期很容易让人心态失衡。这本新出的书详细的解释了这个,你应该抽时间看看。”邓肯从沙发旁的书架上拿出一本书,翻阅着,似乎是要找一段给方晓翎看。

方晓翎伸手一掌将那本书打落在地上,她秀眉紧锁,脸色阴沉的说:“邓肯,你这人只会说扑克吗?难怪嘉利会生你的气!”

邓肯愕然:“你见过嘉利?”

方晓翎不回答,再次拿起酒瓶,发觉已经空了。和酒杯一起重重敲在玻璃桌上,陷在沙发中垂头不语。

沉默了片刻,邓肯伸手从方晓翎光滑的颈脖后面绕过,一只手将她抱在怀里,让她深陷在自己的胸膛上。他有点笨拙的抚摸她火热的脸庞和秀发,轻声说:“抱歉。”

“跟你有啥关系,是那个发牌的人不好。”方晓翎已经饮了过量的酒,身体一倾斜下来,脑子就一片迷糊。邓肯的胸口很温暖舒适,只觉得伏在上面很容易睡着。

“我从来就不喜欢他们,不管是男荷官还是女荷官。”邓肯笑了起来:“当我需要什么,或者心里祈祷,千万别出什么牌的时候,他们就偏偏给我捣蛋。”

“还有手术刀,他是个混蛋!”方晓翎觉得自己的身体在向下滑,就用力抓住邓肯的肩膀。

“嗯,这家伙很难对付,不过,我下次帮你教训一下他。”邓肯另一只手搂住方晓翎的纤腰,将她整个人抱起来,让她好好的依偎在自己身上。

“不要!我要自己报仇,我要将他赢得哑口无言,撕碎他那该死的扑克脸。我要让他的嘴张得不能合拢,吞得下整整一副扑克牌!”说着说着,方晓翎咯咯声娇笑起来。

其实方晓翎很担心邓肯没肝没肺的将话题扯到嘉利身上,幸好他毕竟不是个笨蛋。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些毫无意义的醉话,如果有外人听到两个理性的牌手这样胡言乱语一定觉得他们很傻,但他们自己才知道他们彼此是在享受。

然后,不知道过了多久,声音沉寂了下来。方晓翎靠在邓肯的臂弯上,两人呼吸相闻,体味着对方那浓浓酒香中的情意。对望中,对方不住抖动的眼睫毛越来越近,终于,融合在一起,再也看不见眼前的人。

直到快不能呼吸了,四片湿润的嘴唇才稍稍分开。方晓翎在邓肯的身上摸索着,摸到了奇怪形状的东西。她从邓肯的口袋里拿出那件东西,一看,两个人都怔住了。

“原来,你早有准备啊。”方晓翎的声音滑腻腻的,甜得醉人心扉。

邓肯拍了一下脑门,好容易想起来了:“噢,这个,这是当时在拉斯维加斯酒店房间里的。我当时随手放在口袋里,然后就一直装着回来。那时候我已经住在这里了,然后这件衣服就一直放在衣柜里没动过。你知道,这件衣服我很少穿,刚才匆匆忙忙赶出去,随手拿起来就穿的。”

“世事很奇妙,是吗?”邓肯握住方晓翎拿着套子的手:“可是,你觉得避孕套会不会过期?”

方晓翎搂住邓肯的颈脖,附耳他轻声回答:“我们试一试不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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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1 09:12:39 | 只看该作者
一零四 珍惜一起的时间

从大厅沙发,再到房间的床上,数度激情之后,邓肯抱着方晓翎,一边轻抚她青春娇嫩的肌肤,一边在她耳边低声说着温柔的话语。不知不觉间,他已经沉沉睡去,紧抱着的双手也渐渐松了开来。方晓翎慢慢的抬起靠在邓肯肩膊上的头,小心的将身体挣脱开他的怀抱。她下床,蹑手蹑足的踱到衣柜镜子前。房间中一片漆黑,镜子里那醉人心魄的胴体被窗边那一抹微弱的光线勾勒出完美的曲线,而自己的表情一片模糊,笼罩在凌乱的长发之内。方晓翎怔怔的站了一会,回头看见邓肯睡得正香。她披起件外衣走到大厅里,在沙发中坐下。视线渐渐适应了黑暗,方晓翎可以看到模糊的冰箱、电视机、饮水机和大厅角落的行李,每一样家具都那么落寞。不多时她脱掉外衣,任由冰冷的空气肆意渗透她赤裸的身体。觉得眼眶发热,用手一抹全是泪水。直到手心干了,身体也再抵受不住寒冷的侵袭,方晓翎才觉得自己又回来了。

回到温暖的被窝里,方晓翎不再有刚才那种孤独寂寞的感受。她睡不着,又怕辗转反侧惊醒了邓肯,便只静静的带着满足的心情注视着眼前的男孩。她克制住自己没有去抚摸他的脸庞,可邓肯还是突然醒了,他那深邃的蓝色眼眸显得平静而亲切。彼此带着喜悦的笑容,两人又拥抱在一起,欲望已经消散,此刻正尽情体味对方的温存。

“你感到饿吗?”坐在床上,邓肯在身后搂着方晓翎。抚摸她平坦的小腹,咬着她耳垂问。

方晓翎点点头,邓肯从床边的外套中拿出一块长条型的巧克力给她。银色的箔纸附得太紧了,方晓翎怎么也解不开。邓肯拿过来笑着说:“这个设计得很独特,你必须从看不见的缝隙中开始解开。”

他解开箔纸,将巧克力放到方晓翎嘴边。方晓翎咬了一口,皱眉说:“好苦。”

“纯黑巧克力,不带任何糖分,最近我很喜欢在打牌的时候吃,可以让我保持清醒的头脑。而且,我觉得周润发挺酷的。”

“周润发那不是赌片,是中国的江湖片,你看不懂的。”方晓翎拍拍邓肯的脸,起身拿起他的外套披上:“我看看你的冰箱里有什么。”

冰箱里只有苹果和鸡蛋。方晓翎烧开了水煮了四个鸡蛋,剥壳之后浇上酱油,捧着热气腾腾的小锅小跑着回到房间爬上床。邓肯拿起被子将她身体裹住,帮她拿着锅,方晓翎用勺子切开鸡蛋,先喂邓肯吃了一口。

“真奇怪,鸡蛋不用煎的也这么好吃。”邓肯称赞道。

“中国菜最讲究掌握火候,最简单的食材和烹饪步骤,也能做出最美味的食物。如果有机会让你吃到我妈妈烧的菜,保证你赞不绝口。”方晓翎心中充满幸福感,喂给邓肯吃的比自己吃的还多。吃完鸡蛋,她的脸色恢复了红润。邓肯帮她缕整齐那柔顺的秀发,越发觉得眼前的女孩娇艳动人。他调整了一下坐姿,似乎坐到了什么尖锐的东西,被刺了一下。

“这是什么?”他从身下拿出那块亮晶晶的方块。

“噢!你别把它弄碎了。”方晓翎惊叫道,一把将魔方抢了过来。她小心的转动着魔方,很快转成了六面同色。她仔细的观察着每一面,直到确认完好无损才放下心来。

“别担心,这个魔方是我朋友公司的高科技产品,就算用拳头去砸,也砸不坏。不过,你可别弄丢了,想再要一个,可就没有办法。”

“你的朋友也是个牌手,是不是?我知道至少她手上还有一个。”方晓翎想起以前在wsop的视频里,有个金发美女也有这么个饰物,她赢了一手幸运的牌,还拥抱了旁观的邓肯。

“啊?”邓肯想了一下,笑着说:“那一幕居然被拍了下来,还被你看到了?是不是她在河牌击中了最后一张10那次?呵呵,设计和制造出水晶魔方的是我的大学同学。由于成本太高,他只做出了两个样品,没能付诸批量生产。他把其中一个送给了他的女朋友,另一个给了我。他说,这个很适合女牌手做饰物,要是我看到合适的对象,就将魔方转送给她。所以,你手上的这个,是全球限量两个的其中之一。”

“嗯,我会珍惜的。”方晓翎心中甜蜜无比,小心的将魔方放在床头柜上:“对了,这个周末你怎么没有去拉斯维加斯?”

“这段时间我一直在观察着你,估计你下风期来了,这几天恐怕离心态失衡不远了。可能需要我的帮助,所以,这两天我留了下来。哎,没想到还真的让我估算中了。”

方晓翎不好意思的笑了,但想起最近牌桌上的遭遇,心中还是一阵难言的酸楚。那些被BB的经历,不是一时三刻可以洗去的。她叹了口气,问:“那你觉得我心态失衡了吗?”

“还好了,你还没到崩溃的边缘,就将自己拉了回来。记得我最倒霉的时候,筹码都被我砸坏了,然后足足停了两个月没有碰扑克牌,那段时间天天在飙车。”邓肯轻抚方晓翎光滑的后背安慰她:“当你输钱的时候,你心里是怎样想的呢?”

“这个,以后再说吧,现在不想提扑克。”方晓翎搂着邓肯的脖子娇嗔着说:“那你这两天是不是会陪着我到处去玩?”

“当然可以?你想去哪里?”

方晓翎仰头想了片刻,笑兮兮的说:“我想去拉斯维加斯!不过,先说好,我们两个都不许打牌!”

“行啊,反正你也不想睡了,我们这就走!”

邓肯驾驶汽车的技术也是一流的,在夜间的沙漠公路中飙车速度极快。方晓翎不但不感到害怕,那刺激的感觉还令她心胸开阔了许多。远远望见不夜城的五光十色时,天才刚开始蒙蒙亮。他们特意回到上次那所酒店,订下那间一起睡过一夜的房间。稍事休息之后,他们顾不得舟车劳顿的疲倦,就兴致勃勃的出去寻找欢乐去了。

即使不赌钱,拉斯维加斯也有很多丰富的节目。光说免费的,除了Bellagio的音乐喷泉,还有Mirage的火山喷发,和Treasure Island的海盗船战表演。再加上威尼斯人赌场二楼的大运河,桥边和广场上的秀,热情的意大利歌手在慷慨激昂的一展歌喉。到凯撒宫观赏雕像,到幻影酒店观看白虎和鱼缸里的鲨鱼。邓肯和方晓翎飞快的在各大景点之间奔走,在熙熙攘攘的人群中追逐嬉戏。方晓翎曾经来过赌城三次,每一次都不免和扑克打交道,从没试过如此尽情的放开一切在游戏,和邓肯在每一处地方留下欢声笑语。

晚上,他们在高塔顶层的旋转餐厅吃饭。透过宏伟的玻璃幕墙不但可以看到熠熠生光的高楼和车水马龙的道路,还可以看到广场上仍然活跃的人群和分享他们的欢乐,人世间似乎再也没有什么哀伤和郁闷。然后,手牵手漫步在街头,两人都很少说话,绕了好多弯路才踱回酒店。这座城市是永远都不会安静下来的,这就和热恋中的爱侣一样。从深夜到凌晨,他们在房间中抓紧时间缠绵,一波又一波汹涌的激情就好像在和时间赛跑一样。

星期天的早上,两个人都累得不愿意起床。方晓翎很久没有像这样疏懒的睡到自然醒来了,一看时钟已经两点多,她推醒了仍然疲倦的邓肯,打电话让酒店送午餐上来。

“下午你想去哪?”邓肯见方晓翎有些涣涣,知道她是想到明天又要回去上课了。实际上,他也不想这次旅程那么快就结束,兴致才刚刚开始呢。

“去赛车场好吗,你背负着我,让我第一次体会到速度和快感的地方。不过,你好像很累了。”方晓翎微微一笑建议道。

“不要紧,吃完饭我们就去吧。”

今天天气不好,又没有比赛,赛车场此刻冷冷清清,一片萧索,和上次来这里的情景形成鲜明的对比。租了摩托转了几圈,速度一直提不起来,一方面身体还没恢复活力,另一方面兴致也提不起来。转眼间,一直昏昏沉沉的天色也暗了下去,太阳就要落山了。餐厅的小提琴手演奏着浪漫的乐曲,但方晓翎却觉得十分哀怨刺耳。墙上挂着的壁画居然是《最后的晚餐》,难怪这里没什么客人。翻开菜单,只觉得什么都不想吃,为了担心邓肯扫兴,方晓翎努力吃了一点。她看到邓肯的样子,觉得他也是一样。

“你确实没问题吗?等会还要开车送我回去,这两天,你也挺劳累的了。”方晓翎脸上一红,还是担心的问邓肯。

“没事,我经常通宵打牌之后还开车到处赶,这么点小事难不倒我。你放心在车上睡吧,我开车不会有问题的。”邓肯笑笑说。

“那好吧,趁还不算太晚,我们趁早出发吧。”方晓翎招手叫侍应结账。

从餐厅到停车场,要穿过一条长长的走廊,方晓翎在前面走。邓肯好不容易追上她,一把拉住她的手,将她的身体扭转过来对着自己。方晓翎抬头看着他,俏脸上蒙着一层阴沉的神色。

邓肯吁了口气,他扶着方晓翎双肩,诚恳的一字一顿对她说:“晓翎,你明天不去上课可以吗?”

方晓翎神色宽容下来,但仍然翘着嘴唇不以为然的说:“不去上课要干什么?”

“留下来陪我,我需要你留下来。我们可以不打牌,但拉斯维加斯还有很多好玩的地方。我们可以全部玩个遍,然后,晚上我要紧紧抱着你。”邓肯不容分说的将方晓翎抱起来,让她的娇躯依靠在自己胸前。他凝视着方晓翎动人的眼眸,微微笑着对她用心在请求:“再留下来两天好吗?你可以请两天的假吧?在这个美丽的城市里,你会很快乐的。”

方晓翎诱人的樱唇慢慢从紧紧抿着变成微笑,她额头接触着邓肯的额头,吹气如兰般的发出醉人的声音:“你呀,要是再不开口留我,我就以后都不再理会你。”

邓肯不好意思的笑着:“抱歉,其实我一直在想着你。实际上,当我回到美国,就想第一时间去找你的。”

邓肯放下方晓翎,两人拉着手在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方晓翎问:“那你干嘛不找我?”

邓肯默然片刻,他的神情从刚才鼓气勇气挽留她的兴奋中沉寂下来,他缓缓的说:“因为,我担心我难以给你承诺,晓翎。”他大拇指揉着太阳穴,显得有些苦恼:“我觉得我已经辜负了一个好女孩,很害怕会再辜负你。”

方晓翎握着他的手:“你的事情,嘉利都告诉我了。”看着邓肯惊奇的眼睛,方晓翎将和嘉利结识的经过简单的讲了一遍。“她说很羡慕你有那样的勇气,放弃家族的事业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她没埋怨你的离开,而且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

“其实,有勇气的是她,不知道我这样算不算一种逃避。回去做商业白领这段时间,是我人生里面最困难的日子。虽然从小我就有心理准备,知道我的人生已经被家族规划好了,无法改变。但无论如何,我还是无法接受这样的生活。最终,我借意逃离了一场非常重要的商业活动,去打扑克比赛,将我的父亲气得够呛。”邓肯摇头苦笑着说:“我的大哥对我真好,想方设法帮我这个财产争夺者打圆场,可我是刻意要离开的,所以,事情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外人看着我的身世,会觉得很风光吧,可对我来说,家族生意就是一项沉重的枷锁。”

“我的想法和你一样,我也向往轻松自在的生活,其实嘉利也一样,只不过她连选择的权利都没有。不知道我有没有立场这样说吧,我挺同情她的。邓肯,我喜欢你,可要是你成为一个富豪商人,我会很怯于做你身边的女人。我总觉得,那是另一个世界,我不想涉足进去的世界。”

“我看得出来,所以,我才会犹豫。虽然我努力走出来了,可家族的束缚不仅仅是负担,同时它还是一项责任。这个无关乎金钱、地位和名誉,家族的责任经过一代代人的传承,越积越厚,变得比山还要沉重。”邓肯揉着自己的肩膀,似乎那份责任感比通宵达旦的飙车游乐还要让他疲累:“我自己是下定决心要走自己的路,可是,将来,我不敢担保我真的就能抛开艾伦这个名字不管,当家族遭遇到什么危机的时候。”

“将来的事情,谁也说不准。”想到贝克和丽莎的婚姻,方晓翎叹息着说:“可是,至少,我们现在就在一起。我不请两天的假,邓肯,要请就请够一个星期。我们整个星期就呆在这里,我会珍惜我们在一起的时光。”

此刻,这天醒来以后,压抑着的气氛被一扫而空,两人的心情重新被前天晚上的欢愉所替代。没有比在这梦幻一般的世界里和心爱的人在一起更令人高兴的事情了,而且时间有一个星期那么长,分开变得遥不可及。经过一阵长时间的热吻后,邓肯牵着方晓翎的手走向停车场,可方晓翎双手拉着他往相反的方向走。

“怎么?”邓肯愕然。

“回去吃饭啊,我饿了。”方晓翎娇笑着说:“我想起刚才的菜单上有好几样菜式都很好吃。”

汽车在沙漠的公路上奔驰,但不是驶向遥远的城市,而是近在咫尺的拉斯维加斯。在车上,方晓翎依靠着邓肯的肩膀,面带笑容睡了过去。她其实透支了大量的体力,心情一放松下来,在信任的人身边就睡得很香。连邓肯到了酒店的停车场,将她抱到房间的床上都不知道。

方晓翎是被急速的手机铃声吵醒的,深夜,林嘉兰见不到她的影踪,终于打通了她的电话。方晓翎对好友十分抱歉,但还是向她解释了一切,对将所有的工作推给她一再道歉,并勉为其难的请她帮自己请假。

林嘉兰倒是毫不在乎,反而对方晓翎和邓肯终于走在一起感到很开心:“嗨,你早就应该这样做了,我都不知道你们还在等什么。作业的事情,你放心交给我好了,还有史密斯,你不用担心,我会对付的。玩得开心点吧!”

放下手机,方晓翎非常感激这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看看身边熟睡的邓肯,他没被电话声吵醒。方晓翎静静的躺下来,是该好好休息一下,接下来还有很快乐的七天时间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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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2 09:34:17 | 只看该作者
一零五 赌徒故事

幸福其实很简单,在天气凉爽的时候,打开窗户让自己可以睡懒觉到太阳晒屁股。然后踱着悠闲的步子到经常光顾的小店,这里没有什么顾客,因此每次都可以坐在同样的位置。看着窗外各式匆匆而过的游客和赌徒,点一份吃了好多遍仍不厌倦的套餐。一边咀嚼着同样的滋味,一边让心境平静下来,心里想的是等会到哪个赌场打牌。在牌桌上会遇到哪些人,有哪几个是经常可以在牌桌上打招呼的熟人,哪几个是不幸的小鱼,用来填充他钱包的猎物。

戴夫斯的心情很悠闲,如果不是因为用来做配菜的番茄太酸,他甚至会产生一种幸福感。他喜欢这种无忧无虑,恬静自然的生活。真奇怪,在喧闹无比,仿佛永远不会安静下来的拉斯维加斯,他会有这样的感觉。打牌是他谋生的手段,虽然他很少打高额桌,但他的盈利足够他在赌场过着不奢华但丰富多彩的生活。他单身,不崇尚名牌,除了基本的日常生活开支之外,他还可以有很多闲钱去取悦自己。

戴夫斯饮完那杯橙汁,觉得状态已经调整到最舒适了,今天打牌一定会赢。就在这个时候,他的妻子突然出现在他身边,用她那一贯不以为然的语气平淡的对他说:“不,戴夫斯,其实你一点也不平静。”

除了被吓了一跳之外,戴夫斯真的无法恢复刚才那好不容易才调整好的心态。他摇摇头,摸着胸口直到心跳正常,结了帐,按照计划向赌场酒店走去。他特意穿过右翼那庞大裙楼,这里有上百家专卖店,无数块大型电子屏幕昼夜不停的播放着衣香鬓影的立体广告。但戴夫斯并不想买什么,他的目的是看着头顶上的人造天空,那可以神奇的模拟一天的昼夜更替,不断变幻着蓝天白云和午夜星辰。在这里,戴夫斯过了“好几天”,直到他觉得妻子的声音远去了,再也听不到了。

兑换了几千元筹码,戴夫斯走向的是5/10盲注的牌桌。像他这种完全以打现金桌为生的半职业牌手,资金管理显得尤其重要。他决不允许自己输掉不能负担的资本,也不允许自己心态失衡。不过,他也会偶然寻找一下刺激,在连续赢了好几天之后坐到高额牌桌那儿去。在这里,经常可以看到巨鲨王在游弋。他可以很自豪的对那些临时女伴宣称,他对着巨鲨王都是赢的,从来没输过。

在吵杂的大厅中,透过那纷扰的人群,戴夫斯机警的观察遍了每一个角落,最后确认他的妻子不在这里。要不然,她会突然走到他面前,嘲笑着提醒他,每次和巨鲨王同桌的时候,他总是比初学打牌的小姑娘还要小心。不敢做任何冒险那怕是+EV的行动。然后,因为打得过于紧而找机会偷几个盲注就走。只有一手牌,有如天神相助,他很明确自己没读错牌,用一把不怎么样的对子赢了巨鲨王的一个挺大的彩池。不知道是真心还是随口的客气说话,那巨鲨王称赞他打得不错。

“要么你应该好好的做好你的设计,要么你就干脆辞职专心打牌,资金我会帮你管理好。你会成功的。”明明她人不在,妻子的声音却又钻进了耳朵里。

戴夫斯叹了口气,打消了要摆脱她的念头,开始寻找他的目标。当他的目光掠过那引人注目的美女身上时,便再也移不开去了。他迫不及待的赶到那张牌桌上,占据著那最后一个位置,就在她的对面。他可不急于坐下,在这里谁都可以盯着对手仔细观察,这个理由令戴夫斯毫无顾忌将灼热的眼神投向她。

这位年轻的美女身穿浅红色的V领恤衫,最上面那个纽扣松开着,令到她细致的颈脖下一直延伸到深处的诱惑曲线袒露出足够引人遐想联翩的尺度。外面轻松随意披着蕾丝外套,显得知性而性感。超短牛仔裤将她修长光滑的美腿大部分袒露出来,即使她是坐着也能想象她火辣辣的身材有多么诱人。这身有点奇异的搭配反而将她衬托得既端庄,又充满野性,这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神奇的在她身上融合得天衣无缝。

美女正翻开她的底牌来看,沉着认真的表情令她俏丽的脸庞平添动人的风韵。她眼眸中的光彩一闪而过,便扔掉了这手毫无价值的底牌。她随即漫不经心的拿起面前亮闪闪的饰物,纤细的玉指拨弄着,让手心不停的发出轻微的噼啪声。她的神色显得有疲态,不看牌时脸容上尽是疏懒的倦意。对女人稍有了解的男人都清楚,那是令人心醉的疲倦。她没有戴戒指、项链、耳环等任何多余的装饰品,甚至一头乌黑透亮的秀发也没有好好的打理,只是稍显凌乱的扎在后面。然而就是这样,在她身上却正绽放出夺人心魄的女性魅力!

再迟钝的人都能感受到,她正在接受着爱情雨露的滋润,这是一个女人焕发出最美丽一面的时候。戴夫斯甚至开始嫉妒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幸运男人来了。此时的他,不但将妻子抛诸九霄云外,甚至连目前是要在打牌都有点忘记掉了。

要引起她的注意,甚至,要是她的伴侣不在身边,找机会春宵一度也不是不可能的。这里是拉斯维加斯,什么都有可能发生。要达到这个目的,首先自己必须收敛奔放的心情。摸摸自己下巴,胡子有好几天没有剃了。戴夫斯知道年过四十,不修篇幅的自己,谈不上对异性有多高的吸引力。唯一可以考虑依靠的,就是那精湛的牌技。是的,他知道其实自己牌打得不错,要不是因为没有进取心,他也可以成为巨鲨王。

戴夫斯沉着气观察了两轮,整桌对手的打法偏紧,包括对面这位美女。每个人都在挑选着好的手牌范围谨慎行动,不轻易采取激进的方式。戴夫斯决定要用松凶的打法,最好能够赢她一两个价值不菲的彩池,迅速吸引她的视线到这里来。他玩得有些过分,因为不知道美女什么时候会离开。然而翻牌前接连偷到一些盲注,还未引起反抗,这时候来一手好牌就最美妙不过。

【梅花10,方块10】在MP2应该足够好了,戴夫斯下注25元,由于一直没人跟注,他在减少下注的份额。一直盖牌到大盲注的美女,她的眼睛在看到底牌的一刻换上清晰透亮的神彩。她沉思片刻,3bet到80元。

按照她之前的形象,3bet的范围应该比较紧,但这也有可能是对自己激进行动的一种针对。戴夫斯跟注,同时提醒自己,这是第一次正面交锋,小心提防。

彩池165元,翻牌是【黑桃7,梅花7,黑桃3】,除了黑桃高张之外,没有击中美女3bet的范围。美女持续下注100元,戴夫斯跟注。

彩池365元,转牌是【方块6】,美女过牌。戴夫斯暗暗叫好,这下子进入他的步调了。他小额下注120元,美女犹豫着跟注,戴夫斯心想她应该就是两个高牌。

彩池605元,河牌是【方块8】,戴夫斯不觉得美女在这个牌面上能击中什么。正当他考虑她过牌之后自己下注多少的时候,惊愕的发觉美女纤手一扬,平整的在牌桌上摊开625元筹码。

超过彩池的下注!戴夫斯望着美女修长的眼睫毛在有规律的抖动,看不出她有什么不安。认真考虑一下,戴夫斯觉得这是个明显的诈唬。要是高对保护彩池,她在转牌就不会采取过牌/跟注的打法。她应该是听不到高牌或者同花而在河牌试图赶走自己,这种打法有着明显的缺陷。虽然作为教训昂贵了点,戴夫斯决定要赢下这个彩池。

戴夫斯跟注,并不忍心看她的眼神会黯淡下来。可美女的纤纤玉指优雅的捻起两张纸牌展示开来:那是不同花色的K和7,她在翻牌就拿到了明三条!

用K7o来3bet?戴夫斯怔住了,这究竟是她打算用任意两张牌惩罚自己的激进而幸运的击中了翻牌,还是她根本就是个什么都不懂的小鱼?不管怎样,这当头一棒可真够呛,补充着筹码,戴夫斯心生不忿。

“喔,幸运的翻牌,嗯?”美女身旁的中年人支撑了鼻梁上的眼镜,似乎才看清楚公共牌,他说出了戴夫斯的心声。美女只是笑而不语,微微张开的樱唇显露出自信。

别太得意,我会赢回来的!戴夫斯呼了口气,压抑着牙痒痒的心情。

“别摇晃你的双腿,连我都看得出你的不安。”妻子又在旁边絮絮叨叨的说。

戴夫斯擦拭了一下右边脸颊,借此将手向身后挥了一下,以驱除那阴影。但他还是夹紧了自己双腿,挺胸让自己坐得精神些。

又是MP2,这次拿到的是【方块A 方块J】,戴夫斯下注40元。仍然是盖牌到美女,她在大盲注跟注。她会用K7o来3bet,那会用什么牌在不利的位置跟注呢?戴夫斯不得要领,如果她真的是鱼,那根本无从推测。

彩池85元,翻牌是【黑桃K,红心5,方块6】,美女很快过牌。戴夫斯神色凝重,翻牌很好,且处于有利位置,这一手不容有失。他已经决定要持续下注了,还是故意蘑菇了一段时间,才下注52元。美女秒跟注。

彩池189元,转牌是【方块3】,美女过牌。戴夫斯估计她拿着个对子,因为自己翻牌前下注的范围太宽而不相信自己有K。如果他现在过牌,河牌不能击中的话,基本上就等于放弃了这手牌。趁着最大的同花抽牌出现,戴夫斯下注148元。他喜欢故意把下注的数量弄得参差不齐,以便于在对手数筹码的时候观察对方的马脚。

美女手中的饰物又再次发出了轻微的噼啪声,她在思考的时候除了眼睫毛之外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变化。然后她将饰物放在底牌上。这时候戴夫斯看清楚了,那是个极其精致的水晶魔方,美女将它转成了九个面白色向上。戴夫斯以为她要决定了,但她左手支额,一时间还是没有动作。

盖牌吧!看到她没动作了,戴夫斯心里默念。谁知道美女轻微抖动的右手再次一扬,摊出来的筹码5个25元、4个5元、3个1元,正好是148元,她跟注!戴夫斯心中凛然,怎么回事,她的目光一直盯着公牌,没察觉她有数筹码啊?

给我来个同花!彩池搞大了,戴夫斯以少有的渴望盯着发牌员的手。彩池485元,河牌是【梅花7】。美女似乎在考虑要不要阻扰下注,但最终她还是选择了过牌。

15张补牌都没有击中,彩池已经不少了。还有可能赢吗?美女是否会是较小的同花听牌?如果她是个对子,那戴夫斯就面临第二次失败了。牌面变得非常危险,戴夫斯沉着脸推出5个100元的筹码。他也来个超越彩池的下注,希望美女没有4而盖牌。

美女拿起魔方再次看自己的底牌。这个短短的一瞬间戴夫斯发觉自己紧张到极点,比起曾经历过的上万元彩池还要战栗。太冲动了!这个诈唬非常的不合理,如果自己扮演的是高对,在这样的牌面上应该过牌才对。很难让对方相信自己有一张4,那只有很窄的范围:44,A4s才能这样下注三条街。戴夫斯后悔了,他只希望美女没有这个读牌能力。

事与愿违,美女看完底牌便拿起面前那个面值最大的筹码投出彩池,她跟注500元!

真该死啊,戴夫斯已经几乎输掉两个买入了。他亮牌,然后看到美女翻出来的是一对9!他已经读懂了对方,可没能克制住自己的求胜心。同一位置,这个女人用K7o来3bet,却用99来跟注,这是难以捉摸她的底细!

“离开吧,你已经心态失衡了,再打下去,也赢不了这个女人。何况,怎么她都不会看上你的。”妻子在身后的声音几乎令到他忍无可忍了,戴夫斯霍然站起来,喉咙里发出一阵呜咽声,几乎要冲口而出对身后喝骂出声。

邓肯从赌场贵宾房间中踱着轻快的步子出来,手里捧着沉甸甸的一摞筹码。他对刚才的表现很满意,拉斯维加斯的牌局和他之间仍然是0距离。他和方晓翎之间不知道是谁先提起扑克牌的,总之,在到了赌城的第四天,他们终于一起又走向了牌桌。

“对翻牌前激进的对手,你要扩大你的3bet范围。”步行都这里的途中,邓肯对方晓翎说:“如果对手翻牌前下注20%,那么面对你的3bet,他的弃牌率会很高。同时,当你有好牌的时候,他跟注或和你打到全下的机会就更大。如果你标准的是用AK/JJ+来3bet,即3%。那对于下注很松的对手,你可以将3bet调整到8%甚至更宽。”

“8%就是AQ+/22+,这样会不会太松了。”方晓翎提出疑问。

“噢,你不必总是用最好的牌来3bet的。”邓肯笑笑,将一系列的策略告诉她。

刚才讲得比较简单,不知道她掌握没有。走近方晓翎所在的牌桌,看到她面前的筹码,似乎也是收获甚丰。而这手牌,看看牌桌中央,她正和对面的对手争夺着一个挺大的彩池。

已经打到河牌,她的对手,胡子拉渣,满面阴晦。眼光飘移不定看着河牌,推出彩池一大半下注。虽然他的手并没有发抖,可邓肯注意到他眉头紧皱,前额有沟痕,本来不算小的眼睛眯成了向上的半月形,显得鬼鬼祟祟的盯着方晓翎。双肩耸起,更多用前额对人而不是脸部。下注后伸手抚摸了一下颈部,一只手盖住另一只手的握拳。不必看牌局的过程,邓肯就知道他这是在诈唬。只要方晓翎能看得出来,不管手里是什么牌,她全下就能拿下这个彩池。

方晓翎静静的观察了戴夫斯好一段时间,而邓肯则目不转睛的关注着方晓翎眉间眼角的细微动静。毕竟他没有牌局如何进行到这里的信息,和两个人的交手历史,邓肯没能看出她拿着什么牌和将要作出什么决定。

终于方晓翎一欠身,摊摊手说:“OK,我全下!”神态一如先前的淡定自然。邓肯心里竟然暗生出一丝说不清是羡慕还是妒忌,这还不到一年时间,当初赌场里面的新手现在俨然已经有了大将之风。

戴夫斯长叹一声,盖掉了他的牌。出乎意料的是,当方晓翎将牌投向荷官时,戴夫斯竟然猛然站起身伸手翻开她的底牌来看。方晓翎是一个失败的同花听牌,连对子都没有!

戴夫斯颓然坐倒,对耳边众人的指责充耳不闻。方晓翎对大家说:“算了吧,我不介意。”

邓肯向方晓翎招招手,她起身收拾筹码和邓肯离开。走开去后,方晓翎回头看看戴夫斯,只见荷官仍然在数落他的不是。而戴夫斯双手掩着耳朵,表情扭曲而痛苦,他不停的摇头,似乎是在表示我不想听,汗珠一滴滴从额头上流下来。

“我有点后悔最后那把牌推全下了。”方晓翎说:“让他赢回一手就好。”

“我不认识这个人,可我看得出他有心病,他沮丧不是因为钱。走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故事,就算是因为我们赢了而导致他情绪低落,我们也管不了那么多。”邓肯牵着方晓翎的手,两人走出了赌场大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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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2 09:35:04 | 只看该作者
一零六 声色犬马和胡思乱想


离晚饭的时间尚早,方晓翎和邓肯先坐下喝杯咖啡。方晓翎还是不能放下对戴夫斯的牵挂,她对邓肯说了那几把牌,同时表示戴夫斯犯规去翻她底牌的行为,也许就是从自己K7o 3bet他开始的。

“这就是用这种牌来3bet激进对手的原因之一。”邓肯呷一口咖啡,看到方晓翎没有不耐烦的表情,才开始说:“对于那些经常在翻牌前公开下注的人,我们必须提高3bet的范围来反抗他。例如对于20%的下注范围,那么我们至少可以将3bet的范围提高到8%。即使是松凶的牌手,面对3bet也是很慎重的,他们不会随便的跟注3bet或者采取4bet。”

“为了说明问题,取一些极端的数字。一个松凶的对手,他用20%的范围来下注,但只用2%的范围来4bet,同时不会跟注你的3bet。那就是说,当只剩下你和他在行动时,你任何两张牌都可以3bet他,他有90%的可能会盖牌。然后,如果他4bet你,你就只能用最好的牌来全下,需要盖掉大部分你用来3bet他的牌。”

“所以,反正都要盖牌。与其用88~JJ,AT~AQ这样的牌来3bet他,还不如AKQ加小牌来这样做。这些牌没有什么游戏价值,用来诈唬却最合适不过。本身有一张A、K、Q,可以减少他持有4bet范围的概率,而面对4bet可以毫无遗憾的盖掉。”

“当然,拥有这么明显漏洞的数据的牌手几乎是没有的,需要根据他实际的下注范围和面对3bet弃牌的范围来调整你对他进行3bet的范围和下注额。但原则就是,用一些最好的牌混合进一些垃圾牌来3bet,当他4bet的时候,用最好的牌和他打到全下,盖掉垃圾牌。”

“那么,不足以打到全下的牌,但又不是垃圾牌应该怎么处理呢?例如之前提到的88~JJ,AT~AQ。针对特定的对手,可以考虑跟注,即使是在不利的位置。你这些牌的范围强于他初始下注的20%,在翻牌后如果处理得好,可以获得比3bet诈唬更高的利润。你有可能接得下他一个cbet,或者进行一定的价值下注。初级教程曾经讲过,不要用容易受控的牌来跟注,因为新手无法处理翻牌后复杂的情况。但当技术进步之后,要敢于用范围领先的牌来打翻牌后。这是比较高阶的打法,在冒更大的风险同时也试图谋取更大的利益,正如你99在危险的牌面上跟注了河牌的诈唬。巨鲨王之间从来不畏惧这种对碰,这样才能令对方难以捉摸。”

“这样做会带来不少好处,你的3bet范围宽了,通过对方弃牌可以马上获得利润。同时也增大你有AAKK时对方和你打到全下的概率,因为对方也会调整4bet的范围来针对你。用次好的牌来打翻牌后,在范围领先的情况下机警的谋取更多的利润。”

“这种打法很需要及时根据对方的应对来调整你的手牌结构。如果发觉对方喜欢跟注3bet,那么将弱牌3bet的范围改为小对子和小同花连张会更好。翻牌有高牌正好持续下注,而都是小牌的话,又正好击中你的范围。如果你用78s来3bet,在772的牌面能玩到摊牌的话,你不但成功建立了松凶的形象,而且整个过程你都是+EV的。”

“以前见到基茨他们打牌,总觉得松凶牌手的行动很难捉摸.他们是在牺牲小筹码来换取形象,然后在利用形象去赢取大的彩池。照这么说,其实扩宽打牌范围、建立形象的同时,还可以保持+EV的打法。”方晓翎一边自言自语,一边将心得记录在平板电脑上。

“同样紧凶的对手,也在朝着这个方向在进步,有更多的策略需要考虑,我今晚再详细和你讲。”

“不行,说好留在赌城的这个星期,我们不谈扑克的。”方晓翎用力捏了一下邓肯的肩膀,收拾好东西往外走:“你犯规了,所以今晚要请我吃烤肉。”

邓肯灿然一笑,付账之后漫步出酒店的咖啡厅。转了一会看到方晓翎站在首饰店前望着橱窗里面各式各样闪烁的珠宝首饰。

“你不佩戴任何装饰已经很漂亮了,可我觉得适当点缀一下会锦上添花,女孩子总是要一些珠宝衬托的。”邓肯站到方晓翎身边。

方晓翎摇摇头:“等我再赢多一点钱,自己来买。”

除了那个水晶魔方,方晓翎现在挽着的这个不算昂贵的手袋也是邓肯送的,除此之外,她没有接受过其他的礼物。邓肯也不坚持,两人正要往餐厅走去,突然方晓翎拉住邓肯的手,她皱着眉头说:“邓肯,我们还是进去吧。”

首饰店不大,透过橱窗,方晓翎可以看到几个店员正在满头大汗的传递着各式钻石饰品给三个女人争夺。那三个浓妆艳抹,衣着性感的女人分明是妓女,她们叫嚷着、比较着,同时在争取自己的说法被一旁的男人认同。坐在一边的男人衣冠楚楚,一脸的不屑,但仍流露出洋洋自得的表情,仿佛看着她们为了利益而争吵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

这一幕在物欲横流的社会里随处可见,但方晓翎怎么也没想到,男主角会是他!

“贝克!”方晓翎莫名的心中涌起一阵愤怒,她大声的呼叫着这个名字。

贝克看到方晓翎,喜出望外,他满脸笑容的快步走过来要拥抱方晓翎。方晓翎轻轻的和他接触了一下便分开。贝克和她打过招呼之后,注视了邓肯一会,快活的叫着他的名字,两人互相认出了对方,曾经牌桌上的劲敌。那三个女人停止下来,用敌意的眼光看着方晓翎,直到确认邓肯是她的男伴,才回过头去继续她们的争夺。但没有贝克在旁观,她们的士气明显低落了下来。

离上一次见面不过还不到三个月,贝克的变化称得上判若两人。他那一直疏松凌乱的头发现在打理得一丝不苟,原本苍白的脸现在开始渗着红润,轻松随意的衣着换上了名贵整洁的服饰。他的手表和打火机都是价值不菲的品牌货,左手无名指上的钻饰戒指闪烁着夺目的光芒。他原来的动作慢吞吞毫无朝气,说话慢条斯理没有自信,此刻举手投足干净利落,寒暄交谈滔滔不绝。

不知道为何,看到焕然一新的贝克,方晓翎高兴不起来。以前的贝克虽然病恹恹毫无生气,但和人交往流露出真诚和友好,在牌桌上他的眼神会投射出凌厉的光芒。现在的他,总感觉像一只穿着华服的猴子,外强中干。他的眼神有些涣散,说话间呼吸急速,不时喷出酒气,时不时刻意的挺直腰身,仿佛腰酸背痛的样子。这分明是纵欲过度的迹象啊,方晓翎心里狠狠的想着。

贝克坚持要请方晓翎和邓肯吃晚饭,那三个女人不干了,围上来七嘴八舌的拉扯着贝克。投诉他刚刚才赢了一大笔钱,她们却还什么都没买。

“好了好了,我每人给你们1000元,你们今晚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不不,我今晚不需要你们陪伴,就这样了,拿了钱就赶快给我走!”贝克当即从身上拿出厚厚的一卷百元钞票,每人发了十张,然后不容置疑的挥手赶她们离去。

贝克意气风发的回身过来,好像赶走了几只烦人的麻雀。他对方晓翎说:“晓翎,你想吃中餐吗?我知道这个酒店有很好的厨师,他们可以做出各式中国美食。”

拉斯维加斯确实有高档的酒店提供中餐服务,但收费普遍较贵,做得也并不正宗。方晓翎推辞说:“贝克,我和邓肯之前商量好去吃烤肉的。”

贝克笑道:“真羡慕你们,相聚恨短啊。可我很久没有见你们了,无论如何今天让我做东。晓翎,说起来,你那时候帮我们这么大的忙,我连一顿饭都没请你吃过,实在是过意不去。”

贝克的盛情令人无法推辞,方晓翎无奈的答应。其实她也很想和贝克叙叙旧,但他的变化太大了,大到方晓翎觉得贝克难以接近。无论是餐厅舒适的环境,优雅的音乐和色香味俱全的食物,都不能让她坦然和贝克交谈。也许是贝克面对那三个妓女盛气凌人的态度让方晓翎感到不快吧,她无法驱除这种感觉。或者这是她作为女人的成见,邓肯和贝克就能交谈得很愉快。

贝克回到拉斯维加斯后发展得很顺利。他的牌技本来就没有生疏,同时有陈强尼的帮忙。贝克很快就了解到他离开的三年里,扑克技术都有了哪些新的进展和趋势。他确实是个有天赋的人,凭着丰富的经验和扎实的基础,迅速领会到了其中的精髓。无论是现金桌,还是锦标赛,贝克的收获都非常丰厚。再加上运气也正在配合,他带来的十万美元资金在两个月内翻了好几倍。

“我早就应该一个人来拉斯维加斯了。”末了,贝克感叹着说。

我应该为他感到高兴才对,这才是一个成功男人应有的形象。方晓翎心里这样对自己说,可她怎么都无法释怀。贝克给侍应的小费用的是100美元的筹码,活像个暴发户。撤去了餐具,奉上中餐特色的香茶,看样子贝克想继续彻夜长谈,而邓肯也是兴致未减。他们两人的话题自然离不开扑克,听着两个巨鲨王的探讨其实很有裨益。但方晓翎借口已经累了,想早点回房间休息。

贝克有点失望,他跟随着上电梯,一直送到房间门口才依依不舍的道别。也许觉察到了方晓翎的不快,临别前他拿出一个精致的小盒子,打开来,里面是一直同样璀璨生辉的钻石戒指。

“我打算在丽莎出狱以后,重新举行一次婚礼,以庆祝我们的新生。所以戒指我准备了一对。”贝克将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和盒子里的放在一起,是一套的款式。

“你们当初结婚时候的戒指呢?丽莎丢掉了?”方晓翎问。

“没有,她一直保存着,现在放在家里。”

“我觉得,也许到时候用回那一对戒指会更好,虽然我想它们没有这一对那么耀眼。”方晓翎的话令贝克一怔。

方晓翎闷闷不乐的斜靠在床上,电视打开着,但播放着什么她根本没留意。邓肯洗完澡出来,坐到她身边,用混和着男人气息和沐浴液香气的身体搂着她的肩。方晓翎依然无精打采,提不起兴致来。

“邓肯,是不是我想得太多了。”方晓翎问。

“怎么,有什么不妥吗?”

方晓翎抚摸额头,有点哀怨的说:“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为什么会对贝克这么反感。我真不明白,一个人为什么会变化得这么快。”

邓肯笑了,他轻轻揉着方晓翎的背用安慰的语气说:“虽然你的思维很理性,但女人看问题的角度毕竟和男人有很大差异。你没有盲目的在生气,而是在反思自己的想法,很了不起。但这不是你的问题,是作为女性在思维上的盲点。在我看来,贝克的变化再正常不过了。他要是没有变成这样子,我反而会觉得奇怪。”

“你别忘了,拉斯维加斯是个怎样的地方,这是一个天堂和地狱的交接点。”邓肯罕见的挥舞着手势加强他的语气:“只要有钱,在这里会得到一切你想象不到的享受。贝克以前的人生,是不健全的,受到束缚的生活。虽然他可以在牌桌上赢很多钱,但收益根本就不由他来支配,那么金钱对他来说也不过是筹码而已。”

“现在不一样,他一个人来拉斯维加斯,难道之前你们都没有担心过?哈,艾薇和林嘉兰和你一样,没觉察到。余洋我估计他一定知道,可他不会觉得这样不妥,所以也不说。你知道作为男人,最大的满足感是什么吗?那就是他有能力挣钱,并且有地方花钱。贝克突然从一个半封闭的环境里独立置身于这个花花世界,手里有几十万元,你不难想象这种冲击对他有多大。他要是不尽情的放纵,那就真的对不起他的智商了。我觉得你用不着过分担心,贝克是个聪明人,他会掌握分寸的。”

“你说的对,就算是我,每次来了之后都不愿意离开。”方晓翎想了一下,觉得贝克似乎没什么好指责的,但始终有点不甘心,她反过来搂着邓肯的脖子笑兮兮的问:“照你这么说,如果我不在你身边,让你一个人呆在拉斯维加斯,你也会像贝克一样?嗯?”

邓肯哈哈大笑着,将方晓翎抱起来坐在他大腿上,他假装考虑了一会,才认真的对方晓翎说:“坦白讲,这个很有可能,你该知道,诱惑力是很大的,要拒绝,真的很难。”

两人对视着,慢慢的,方晓翎的嘴角涌出甜蜜的笑意。她相信这一点,越是坦白的男人,才越是忠诚。是的,这个地方,无处不声色犬马,没有一个角落不交织着金钱和欲望。连她自己都不能把持住,又如何要求邓肯可以?她投体入怀,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在沉默中,让彼此的爱意得到进一步的升华。

享受了这种美妙时光良久,邓肯才开口:“晓翎,我真的很想和你在一起,尤其是我不知道未来将会怎么样。可我是个牌手,住在拉斯维加斯是我最好的选择。我能不能自私一点,要求你牺牲一下,搬到这里来和我一起住。这几天我觉得很快乐,你也是一样,对不对?”

“你是叫我退学?”

“转校也可以,这附近有好几所很好的大学。”

方晓翎一开始觉得这是个不可思议的建议,可很快她就发觉自己在认真的考虑着。在这里待的时间越长,就越不想离开。天天都可以打牌,天天都可以享受美食和各种娱乐,比起校园里枯燥的生活,真是天壤之别。

退学是不可能的,脱离了学生的身份,她就得回国。转校也不太可行,她不想父母知道她在打牌,还为此耽误了学业。不过,要是减少课程,少拿些学分,延长就读的时间,倒是可以考虑。每周只上两天课,那她就可以有四天多的时间在拉斯维加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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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6 09:07:05 | 只看该作者
一零七 进驻赌城

方晓翎从赌场大厅里走出来,意兴阑珊。她刚才将侍应递上来的酒一饮而尽,缓缓流过舌尖的酒液渗透着苦涩的味道,因为那是赌场为输钱的客人提供的。她穿过富丽堂皇的酒店大堂,想找个安静的地方。可站在酒店门口,望着大道两旁一望无际的喧闹气氛,她就知道这是一种奢侈的渴望。也许是因为这个快餐厅相对人少些,所以最近她才频频光顾吧。不管怎样她这次又挑选了最角落的位置,让店员为她拿主意送上一杯饮品。可在这旁边,还是摆放着几台角子老虎机,以及盯着屏幕如痴如醉的游客。

现在是周五,还差一点才到午饭时间,学校里面的同学正在上最后一节课吧。带着一周的疲惫冲刺着,每个人都在期待下课的铃声响起,又带着对史密斯教授要作什么布置的担心,这是每周学校生活最奇妙的一刻。可现在这些都和方晓翎无关了,因为她现在只有星期二、星期三有课。其余时间,她都在拉斯维加斯,邓肯负责接送她在两地之间往来。在车上度过半个晚上,醒来就置身于另一个世界。方晓翎渐渐习惯了这种节奏,可她开始质疑自己的决定是否过于草率了。

办手续的过程比想象中顺利,没有什么阻力可以让方晓翎改变本来不是那么坚定的决心。本来她以为史密斯这一关会很难过,不是因为他有权阻止自己的决定,而是自己很难面对他失望的表情。不过,听到方晓翎要暂时放弃专心进修数学,固然史密斯确实很失望,但他说出一番令方晓翎意想不到的说话。

“我的父亲是个农民,一辈子都呆在乡村里。他曾经输掉一场对他至关重要的官司,那足以让他整个人生轨迹发生完全的变化。所以,他供我上最好的大学,希望我学法律,成为一个律师。可从小开始,我就沉浸在数字里面无法自拔。我觉得数学就是世界上最优美的旋律,而生硬的法律条文让我望而生畏。考上大学报读科目的时候,我瞒着他报读了数学专业。直到大三那年暑假回家,我才鼓起勇气告诉他真相。”

“他沉默了很久,那表情真是可怕,然后他对我说的话,我这辈子都无法忘记。他说,孩子,只有你自己,才知道你想走怎样的一条路。别人不是你,不会明白你的感受。你让我很失望,非常非常失望。但如果这就是你想做的事情,那你就去做吧。”

史密斯叹息着,站起来为自己倒了杯酒,他喝了一口,沉浸在回忆中,往事历历在目:“晓翎,我想你知道,虽然你的资质是不错,可我每隔几年,也总能遇到你这样的学生。我培养他们,对他们寄予厚望,他们之中也有不负所望,毕业后成为数学界的人才。之所以我对你特别上心,那是因为,你是女孩。女学生要学好数学,需要付出更大的努力。数学需要理性的思维,难得你有。而且,我快退休了,我还希望,你是我最后一个卓有成就的学生。所以,我本来打算推荐你继续在本校进修博士,我来当你的导师。”

方晓翎听得颇为感动,欲言又止,史密斯摆摆手继续说:“除了是一种赌钱的工具,我对德州扑克一无所知。几个月之前我就发觉你有分心的迹象,我相信你有足够的理智会约束自己,那怕发生了你被控诉诈骗,我也无条件相信你,为你作证。没想到,今天你会坐到我面前来,说要做个职业牌手。唉……既然你提出了,想必是已经做了决定吧。曾经有学生也试过半途而废,他们往往招呼也不打一个,就从我视线中消失了。你能够郑重其事的过来,当面和我说,这样很好,很好……”

史密斯将酒喝光,重新坐到座位上,端正了态度说:“晓翎,正如我父亲对我说过的。你自己才知道自己要走怎样的一条路,这是你的生活,别人无法替你决定。所以,我现在只能尊重你的选择。可是,实在是可惜啊,可惜……”老人的眼神黯淡下来:“李庄秀的成绩很好,林嘉兰也不断的努力,可数学这门学科,需要的是天赋,天赋!”

“你至少,会在本校进修到毕业吧?如果你回心转意,任何时候都可以再来修读我的课程。”握手告别时,史密斯循循叮嘱。方晓翎无言可说,唯有满怀感激的深深鞠躬致意。

所有的朋友都舍不得方晓翎的离开,每周只有两天在校,显然她以后不会有什么时间和大家来往。许先生、艾薇、阿利、格雷和马森,说了不少道别的说话。倒是林嘉兰和余洋,只为她的新生活高兴着,鼓励她。

直到那天晚上,方晓翎收拾好行李要坐上邓肯的车了,林嘉兰在宿舍门口说自己不下去了。然后她突然抱住方晓翎,在她耳边呜咽着说:“晓翎,你一定要幸福啊!”

“别这样,我每个星期都会回来的。”方晓翎一阵感动,拍着林嘉兰的脸勉强笑着说。

“我不会找新的舍友的,我希望你和邓肯能够一直在一起,但就算你每个星期不回来了,这房间依然为你留着。”林嘉兰抹去眼泪,坚定的说。

孤独一人踏着下楼的脚步,听着每一层学生宿舍里传来那熟悉的声音,方晓翎的心才感到真正沉重起来。面前就是人生新的一页了,是她真正为自己选择踏出的第一步,没有知会父母,师长朋友也不会拦阻她。虽然并不是完全离开学校,可她的人生轨迹将会发生重大的变化。她拥有了愿意为之托付一生的事业和男人,可骤然间,拉斯维加斯的一切都变得那么陌生。

来到楼下,邓肯的车里钻出了余洋。他接过方晓翎的行李,帮她放到车尾箱里,隔着车窗向她挥挥手。邓肯一踩油门,宿舍和余洋那熟悉的身影便迅速消失在方晓翎的视野中。

“刚才,你们都说了些什么?”等心情渐渐平静下来,方晓翎问邓肯。

邓肯微微一笑:“这个余洋啊,我想,除了你父亲和我之外,是世界上最关心你的男人了。”

方晓翎想起了刘远纬,好久没联系到他了。这次方晓翎本想告知他一声,可听他的佣人说,他这段时间回国了。近两三个月刘远纬频繁的往来于两国之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连学校都一直没有去。学校已经发了退学通知书到他家里,可他毫不理会。

因为要在拉斯维加斯长住,邓肯租了一所带游泳池和花园的房屋居住。房东是一对老年夫妇,就住在租出去的房屋隔壁,院子共用。他们的子女亲人都在外地,所以他们最喜欢将空置的房屋租给合眼缘的青年情侣。老夫妇待人和蔼可亲,不但收取很低廉的租金,还经常招呼邓肯和方晓翎过去他们那边一起用餐,或在泳池边烧烤。他们年纪比方晓翎的父母大得多,可也让方晓翎体会到久违了的家庭温暖。

日常生活开支,邓肯出了大头,可方晓翎坚持自己也要出一份。她拥有的约30000元足够在LV生活很长时间,但由于有大部分要划出来做打牌的资金,顿时让她有抓襟见肘之感。邓肯也是一样,两个人的资金分别自己管理。然而邓肯赢钱的速度很快,巨鲨王的吸金能力确实不一般,只要他不主动找其他巨鲨王较劲,每天总能或多或少的赢回一笔钱。可处身于陌生的环境,方晓翎就感到力不从心了。

上次赢戴夫斯那天的神采有如昙花一现,接下来的一个多月,牌桌上的表现又变成了无聊的上下波动。既没有频繁的被BB,可也没有多少时间能顺利的赢很多。呆坐半天,找不到鱼,或者找到鱼了却没有合适的机会,每天就在偷盲注和盖牌中度过。长时间的沉默之后偶然赢一把毫无争议的牌,或者输一把冤家牌。参加一些小型比赛或SNG,名次不上不下,净亏报名费。必然存在的钱圈外被BB的牌在脑海里印象很深刻,虽然明知道这是无法避免的。邓肯每天都有帮她分析牌局,传授她更多的策略,方晓翎却感到自己没什么进步。

其实光是在牌桌上偷盲和偶然的诈唬赢到的小钱,都足够应付日常开支。方晓翎只是觉得心悬在半空落不下来,为了不让邓肯扫兴,她表面上保持冷静。邓肯安慰她说,现在扑克游戏越来越普及,几年内整体上水平进步得很快。以前随便在牌桌上一抓一大把的鱼群已经很少见,大多数人都知道要打的紧凶一些。而方晓翎正处于从一般的好手锐变到一条真正鲨鱼的瓶颈上,对于牌手来说,这是最难过的一关。只要突破了这个关口,就可以站在更高的一个层次上去压迫传统的紧凶好手。这一层上一样具有各种风格,但要求牌手不再局限于一种类型。像基茨、手术刀等就是这一层次的代表人物。

“你不妨去做一段时间的荷官。”邓肯建议。考一个职业荷官牌照,不但可以拥有一份收入稳定的工作,而且可以在最好的位置上直接观察牌桌上的人是如何打牌的。虽然方晓翎不想去考,可还是花了些时间在住处练习发牌和分配筹码。这对于她来说是小菜一碟,很快她的手法就掌握得非常娴熟。

刚到赌城时,两个人总是在一起的。同一个赌场,不同级别的牌桌,打完牌一起吃饭或进行其他的娱乐活动。邓肯尽量保持低调,可他回归的消息在圈子里还是传播得很快,于是他和朋友以及圈内人的社交活动便多了起来。方晓翎不太喜欢这种应酬,现在的她只想先专心把牌打好。而且,她也需要分配一些时间以追上学习的进度,于是两人各自行动的时间变得越来越多。

这个星期五的早上,方晓翎一觉醒来,看到床边的托盘上有一杯牛奶,一个苹果和一朵插在玻璃杯中的玫瑰,邓肯则已经出去了。方晓翎上午打了一会牌,刻意尝试改变了打法,效果不是很好,在5/10的牌桌上输了两个买入。她到快餐店闷坐了一会,没等到邓肯的电话。通常在牌桌上如果正在赢钱,是不会轻易离开的。她随便吃了些东西,百无聊赖的往酒店方向走。下午要做什么,她还没想好。再去打牌,她都不知道要保持原来的打法,还是再坚持刻意求变。去看一场未欣赏过的秀,或是回住处复习功课?不知不觉间,她还是再次踏入了赌场大厅。

低级别的牌桌已经坐满了,暂时也没有小型比赛的报名,方晓翎信步走到高级别牌桌的区域。她心里对自己说只是找邓肯在不在,可要是见到有空的座位,难保她不会坐下来。邓肯不在,但一声兴高采烈的欢呼让她见到了熟人。

“噢,耶,就是这个,我就知道你抽不中,哈哈哈哈。”和以往大多数一脸倒霉相不一样,沃克这时容光焕发手舞足蹈,他刚刚在25/50的牌桌上收获了一个20000多元的彩池!

方晓翎看到了牌面,沃克在翻牌和深筹码的对手打到全下。对方是坚果同花抽牌,而沃克只不过是牌面上第二大的对子。也许是沃克看穿了对手已经tilt,又或者他们双方彼此了解很深,但这样激进的行动也只有沃克才敢于做出来。虽然摊开牌来计算,沃克在翻牌的全下是+EV的,但筹码这么深,这要冒多大的风险啊。

沃克正在得意洋洋的收拾筹码,同时不忙奚落敢和他全下的对手。刚打完的这手牌令到现场比较喧哗,可方晓翎低声的呼唤还是让他听到了。沃克楞了一下,然后充满惊喜的看到了面前的女孩。沃克比刚才赢了钱笑得更灿烂,他叫方晓翎坐下来打牌。可她犹豫着摇了摇头。

“既然这样,今天先暂时放过你们,呵呵呵呵。”沃克收拾好面前的筹码,大咧咧的捧在一只手上,那上面至少有30000元。他拉着方晓翎的手说:“好久不见,找个地方坐坐。”

“这样不好吧,你运气正旺,怎么不多玩一会。”方晓翎不动声色的将手挣脱开来。

沃克看着那张已经被别人占据了的座位,凑近了方晓翎故作神秘的说:“不瞒你说,最近我的运气真的很好。可我不担心我的离开会带走这种运气,因为……在这里居然可以遇到你,这就是我运气最好的证明。”沃克俏皮的向方晓翎眨了一下眼睛。

一时间,方晓翎禁不住怦然心动,脸泛红晕。沃克也是个很帅气的男孩,和邓肯相比,少了一份成熟,但多了阳光男孩的气息。以往在牌桌上看到他输钱的时间多,不免常常愁眉苦脸。可现在他整个人充满了自信的神彩,显得精神奕奕,活力十足。

在咖啡厅里,沃克绘声绘色的对方晓翎炫耀着这段时间里的收获。那天晚上,方晓翎赢了毡帽老头离开,而沃克随后也将10000买入翻了一倍。其中的10000是比赛报名费,他虽然进入了钱圈,可奖金全部都被投资者拿去,作为他先前擅自输光资金的惩罚。一气之下,沃克带着另外10000元来到拉斯维加斯。似乎在地下赌场他总是不走运,而赌城才是他的福地。他在25/50的牌桌上买入2500开始打起,居然被他连战告捷。沃克的技术本来就称得上是条上位的鲨鱼,何况似乎他真的转运了。虽然松凶的风格令到起伏很大的波动不可避免,可他的资金不断成倍的向上增长着。

“赢了刚才那把牌,我应该有接近10万元了。我从来没赢到过这么多钱,我早就应该来拉斯维加斯了。”沃克感概着说。

不到10万元的资金,一手牌打到2万元的彩池,实在太危险了。看沃克的衣着打扮虽然还是那样休闲随意,但以他那豁然的性格,有了钱一定会大手大脚的乱花。在这个花花世界里面还是能够积累到10万元,那他这个时期真的是在上风气,无论怎么劝,他都不会听的。

了解到方晓翎的近况,和持续的低迷,沃克摇头说:“你的方法不对,晓翎,你的技术是够的,在这里赢钱不是难事,可你的方法不对。你自己知道你的问题在哪里吗?你太胆小了,不,我是说你过于谨慎了。打牌,你不能抱着无所谓的心态,你得感受到压力才行。压力不是一件坏事,你和我一样,都是属于那种在压力下才能激发出潜力的那种人。就说那天晚上,那20000元是你全部资金是不是?你不是打得很好吗?”

虽然这种话沃克对方晓翎提过不止一次了,她一直不以为然。但想起那个非赢不可的晚上,自己如何完成了那个不可能的任务,方晓翎不禁悠然神往。赢下毡帽老头那把牌之后,自己明明感觉犹如脱胎换骨一样,可现在一点都感受不到那时的气氛。

“你的男朋友,那个叫邓肯的,没这样教过你吗?他还建议你做荷官?呵呵,我觉得这很搞笑,他是不是根本不想你进步啊。”提起邓肯,沃克眼神闪烁着奇异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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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6 09:07:28 | 只看该作者
一零八 巨鲨王的聚会

“扑克和下棋不一样。只要不是顶尖的棋手,下棋获得进步是会体现得很明显的。没有隐藏的信息,也就没有运气因素。赢了以前赢不了的对手,算度到更深的进度,都可以体会到棋力的进步。但对于扑克游戏来说,首先在策略学习上就需要引入运气因素的影响,和对手类型的区别。即使在牌桌上运用了更深层次的策略,也不见得用对了人。有时候对着合适的对手采取了合适的策略,牌面却又不如人所愿。赢钱了未必是+EV的决定,输钱却也有可能已经采取了最好的打法。上风期让人失去警戒心,下风期令人质疑自己的行动,无处不在的运气都让每一次突破变得难以捉摸。这就是扑克,如果决定要修行扑克之道,就要接受它这一面,并且坚持下去。”这是邓肯鼓励方晓翎的话,此刻方晓翎一字不漏复述给沃克听。

“呵呵,道理是因人而异的,我觉得这种说法不那么适合我。”看出了方晓翎对邓肯的信任,沃克悻悻然的说。

“我从不考虑对手是哪个级别的,小鱼也好,巨鲨王也好。我不要受先入为主的影响,是个人就会有弱点。我找到他们的漏洞,然后,啪!”沃克伸手作出瞄准射击状。

你以为你是令狐冲么?方晓翎正色对沃克说:“沃克,你的打法太危险了。”

沃克摊摊手:“是啊,可我不是还在这里吗?”

要不是我和余洋,你连手指都保不住了。方晓翎正想着要再怎么劝劝他,这时她收到了邓肯的电话,他的声音带着兴奋:“晓翎,你在哪里?快点来金块酒店。”

“我和朋友在一起呢。”方晓翎不太喜欢这种不容置疑的口吻。

“嗯?如果可以的话,带你的朋友一起来吧。你一定要来,都是你的熟人,你一定很高兴。你来了就知道了,快点!”邓肯催促着。

金块酒店和赌场在弗里蒙特街中心地区,有2000多个房间,是LV最受欢迎的酒店之一。方晓翎和沃克赶到时,邓肯在大堂等着她。互相介绍之后,邓肯没顾得上和沃克交谈,就对方晓翎说:“一位老朋友过来这里,Johnny组织了个牌局。时间有点紧,一时找不到合适的对手,到现在只有五人局。Johnny想邀请你也一起来,可是我觉得你还不适合。不过,我倒是很希望你过来为我们做荷官。”

方晓翎还没说什么,沃克就插嘴说:“我觉得晓翎当荷官更不合适,她是一个牌手。你的那个朋友叫什么Johnny的,你为什么不听他的建议让晓翎上场。”

邓肯一愣,他刚才还以为方晓翎只是遇到了个同学,此刻认真端详着沃克,很快就发觉他也是个牌手。邓肯并不因为沃克的无礼而生气,他冷静的解释着:“或者你不清楚,晓翎的资金还不足以打我们的牌局。”

“你有钱啊,她是你女朋友不是吗?你可以用你的资金让她来打牌,她正处于最需要磨练的阶段。”沃克毫不客气。

邓肯看出来了,这小伙子对自己多少有些敌意,他很快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邓肯问方晓翎:“那么,晓翎?”

“我想,你们的牌局我就不参与了。可你这么着急叫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当荷官吗,赌场有的是职业的荷官,他们一定很高兴可以拿到高额的小费。”方晓翎不太喜欢邓肯这个建议。

邓肯本来筹划好了想让方晓翎开心一下,没想到被沃克抢白了两句导致不愉快。他一挥手说:“不,这场牌局,你担任荷官将不会有小费。”看着方晓翎和沃克都有点愕然,邓肯笑笑:“可是,我跟他们都说好了,作为交换,每一手牌他们盖牌之后,你可以看他们的底牌。”

沃克明显的表现出他的不屑,但方晓翎却很高兴。能够近距离看到Johnny、邓肯他们打牌,还能查看他们的底牌,这是最好的学习机会。可是,这样合适吗?方晓翎提出了她的顾虑。

“没事,我们商量好了,他们都同意。”话是这样说,可Johnny和方晓翎毕竟还只是泛泛之交,令他们这样做,邓肯一定费了不少唇舌。方晓翎微笑着握着他的手,点点头表示感谢。

看着他们这样,沃克眼珠一转,指着邓肯说:“你刚才好像说,你们现在只有五人局,那不如算上我一个吧,这样刚好有六个人。”

邓肯收敛了笑容,默默注视着沃克,沃克毫不示弱挺直了腰回望着。邓肯淡淡的说:“我们打的比较大。”这样的态度分明是在表示:来啊,你要送死我不会阻拦你。

仗着腰缠十万贯,沃克咧嘴笑道:“打多大,你们说了算。”

“不,邓肯……”方晓翎脸色有点变了。

“如果你要阻拦,可以劝劝你这位朋友。行了,我们走吧,别让Johnny等太久。一路上如果要退缩,随时都可以。”邓肯不让方晓翎说完,站起身前面带路。

“别这样,沃克,你不知道,他们都是……”方晓翎着急无比,但她不知道该怎么劝得服沃克。

“刚才我就跟你说了,我不在乎对手是谁。”沃克的笑容中充满自信:“我们要让他明白,他的想法是错的,他不能束缚你的成长。我要让他见识一下我的水平,同时你应该知道,你打得一点不比我差。”

打开那赌场贵宾室的门,看到里面等待着的四个人,心事重重的方晓翎也不禁心花怒放,而沃克则不由得怔立当场。

和陈强尼在玩十三张的是贝克,这不意外。在旁边看的两个人,男人是陈强尼介绍过认识的中餐馆侍应:杨。而那个一头浅金色头发,身穿黑色皮衣,英姿飒爽笑容可亲的女人,方晓翎虽然没和她见过吗面,但一眼就能认出她是传奇女牌手:珍妮弗•哈曼(Jennifer Harman)!

很多人都知道,道尔•布朗森不喜欢和女人同桌打牌。然而并不代表他不认为有很多女牌手也拥有非常高的水平,大概珍妮弗是他第一个承认达到这个级别的女牌手。以至于布朗森邀请她撰写超级系统II中有限注德州扑克章节,但在她参与写这本书之前,她已经是一个传奇了。她拥有两条wsop金手链,同时也是各大型锦标赛和高额现金桌的常客。她在《幸运牌手》里面客串了个角色,男主角在影片中段的卫星赛里,用K8两对赢K2两对,第三名被淘汰了的女士,就是珍妮弗•哈曼。

“我坚持要来看看你是对的,邓肯,你太不够意思了,结交到这么可人的女朋友,应该好好正式介绍大家认识。”珍妮弗牵着方晓翎的手,显得非常亲热。方晓翎倒是有些拘谨,只淡淡的道了声好。

“还有比牌桌上认识更加正式的吗?”邓肯笑吟吟的招手叫赌场侍应兑换筹码:“来吧,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一边打牌一边聊最好不过。”

“感觉上,我已经好久没有坐到这里来了。”珍妮弗感概着说。

“说起来,这个房间好眼熟。”方晓翎坐在荷官的位置,环视房间,突然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你一定是在电视节目里面见过,这个房间曾经是高筹码扑克的拍摄场地。”珍妮弗说。

噢,对了!前几季的HSP开头,主持人总是一句:Here is Golden Nugget Hotel作为开场白。金块酒店的大门招牌几乎每一集都在眼前晃过,但就是这样,也得有人提醒才恍然大悟。

“今天我们玩多大的盲注?”决定买入了,珍妮弗问,她吃吃的笑着说:“我好像有好一段时间没和你们打现金桌了,要不要打得小一些。”

“既然回到了高筹码扑克的现场,我们就按HSP的盲注吧?”陈强尼建议,那是600/300/anti100。

“高筹码扑克已经停播了,最近我在追看The Big Game,这个游戏的盲注额设得有点怪。400/200/anti100,要不我们试试这个?”邓肯说。

大家均无异议,对赌场侍应说出他们买入的数量,方晓翎在现场所能看到最高水平的现金桌游戏马上就要开始了。

一号位:陈强尼,闻名遐迩的华人赌王,买入20万。

二号位:珍妮弗•哈曼,巨鲨王(女),买入20万。

三号位:邓肯•艾伦,巨鲨王,买入20万。

四号位:杨,似乎是默默无名的餐厅侍应,但曾经被陈强尼给予高度的评价:只要坐上了牌桌,拉斯维加斯赌场里没有人敢轻视他,买入10万。

五号位:贝克,三年前曾经崭露头角的天才牌手,买入15万。

“这位呢?”看到六号位上的沃克脸色发白,贝克问他。

自从一进入这个房间,沃克就处于行动语言不能的状态。邓肯和贝克很少上电视,沃克一下子没能认出来。叫Johnny的人很多,他刚才也没在意。可陈强尼和珍妮弗他总是认识的,然后也就想起邓肯•艾伦这个名字来了。当然他开始后悔冲动的跟了进来,面对着这群食物链上最高层次的对手。此刻牌桌上的几个人,除了邓肯之外,都用略带奇异的眼神看着他,他们都没见过或听说过这个年轻人。而方晓翎充满忧虑的表情分明在劝沃克,离开这个牌桌。

这种情境下,就算面前坐着的是圣母玛利亚,沃克也绝不会退缩。他清了清嗓子,毫不含糊的说:“十万。”其他五个人都是取出了寄存在赌场的筹码,只有沃克掏出借记卡来支付。

只有一个买入,但那天晚上方晓翎也只有一个买入。我用一个买入在牌桌上翻倍过不止一次了,而且,这些钱也都是赢回来的,在一无所有的情况下赢回来的。沃克勉强对方晓翎作出毫不在乎的笑容,心里为自己鼓劲。

“邓肯,我是否应该特别留意这位年轻的朋友?每年都有那么多厉害的新人涌现,我感到压力好大。”珍妮弗用开玩笑的语气说,虽然每年的大型锦标赛都不乏年轻新人的身影,但在现金桌上,功力深厚的巨鲨王还是拥有不容忽视的优势。

“这位沃克先生,是晓翎的朋友。”邓肯只说了这个,言下之意是他并没有什么知名的战绩。他的语气平淡,但沃克感到很刺耳,认为他暗含轻视。

“我觉得我们今天应该特别小心邓肯,因为他运程正盛。”说话的是杨,看着大家询问的目光,他指着方晓翎说:“因为这个女孩又来到他身边了。”

陈强尼呵呵声笑起来,只要他和方晓翎明白杨在说什么。上次陪贝克来LV打比赛,晚上陈强尼和方晓翎到杨的中餐馆吃宵夜,杨曾经开玩笑说着陈的运气正好,因为美女从邓肯那里转到了陈的身边。

在场的人中,邓肯是方晓翎男朋友;贝克视她为救命恩人;陈强尼和杨都是华人,早就和她认识;珍妮弗也很喜欢这个年轻的女牌手。所以轻松的交谈中,话题时不时会提到她和邓肯,大家都对她很熟络。相比之下,沃克自然被冷落在一旁。他跟谁都没有交情,插不进话头,原本就紧张兮兮的他更和其他人加上一层隔阂。

这张牌桌设有自动洗牌器,一副扑克牌叠好放进暗格里,从另一边进就能拿出另一副已经洗好的牌。可荷官的责任绝不仅仅是发牌,还需要时刻关注着每个人的行动,随时提醒当前的行动者目前下注的份额和彩池数量。这难不倒方晓翎,所以她有很多时间可以集中精神关注各人如何打牌。

六个人里面,陈强尼和邓肯的打法多变,贝克和珍妮弗则维持标准的紧凶型。当然以他们的水平,会融入更多的变化来迷惑对手。杨的风格不明,而沃克是方晓翎唯一明确的松凶型牌手。本来在六人桌上,沃克应该变本加厉才对。可由于不难想象的原因,沃克打得比九人桌还要谨慎。

也不单止他是这样,牌局一开始每个人都没兴起什么波澜。牌桌上谈笑风生,气氛如拉家常一般融洽,但其实大家手底下都不轻松。贝克、邓肯、珍妮弗都或长或短离开过一段时间,他们的风格是否有变化;杨的打法除了陈强尼外谁都不熟悉;沃克则名不见经传,可有胆识在这样的牌桌坐下来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诸多不明朗的因素令到每个人都在小心试探。

每个人的筹码量都在200BB以上,巨鲨王之间的较量,筹码一般都很深。标准的100BB大筹码打法,诈唬性的3bet、4bet,翻牌后cbet和float的战斗,这些比较高端的打法对于巨鲨王来说已经熟极而流。因此100BB或者更少的现金游戏,对他们就像是简单的数学概率计算题。比起普通牌手,翻牌前后他们都会混入更多的欺骗性行动,因此翻牌后击中顶对高边牌的话,彩池很容易会扩大到无法盖牌的数量。翻牌后高对顶对遇到set,只有100BB有效筹码是无法盖牌的。所以,巨鲨王的战斗需要深筹码,以便他们可以想得更深,拥有更多的选择。

目前起手下注的数量在1100~1600之间,cbet不多,有人cbet则很少引起反抗。高手不会轻易将钱放到彩池中,一旦这样做了,就不会轻易放弃。方晓翎开始时看着每个人的底牌,基本上都能猜出他们的范围,因为他们都打得很标准。

杨在多人彩池中的两次下注,算是拉开了激进行动的序幕。这手牌他在MP下注,沃克在BU和珍妮弗在BB跟注。三人彩池,翻牌是【红心J,方块9,红心5】。珍妮弗过牌,杨cbet,沃克和珍妮弗都跟注。转牌是【黑桃4】,珍妮弗过牌,杨盯着彩池凝思半响,标准的下注2/3彩池开第二炮。

沃克将两张牌在牌桌上磨来磨去,皱着眉头在思考。他还没赢到一手牌,包括偷盲,不,应该说,他连盲注都没有偷过。方晓翎看得出他手上是有一点货色的,这还是她第一次那么明确沃克的底牌。连她都看得出来,那牌桌上的其他人自然更加清楚。大概是有见及此,沃克盖掉了这手牌。

“你的牌我也可以看吗?”方晓翎要验证一下自己的想法,她问沃克。

“噢,当然,我们之间需要有什么秘密。”沃克喃喃的说。邓肯似乎在关注牌局,没在意他说什么。

沃克的底牌是T9,他在最后的位置盖掉了一个中对子,而且是在转牌是白板的情况下。这对他来说很不寻常,不难感受到他的忐忑不安。方晓翎反而希望他能一直忍耐下去,这样或者最后离开的时候,沃克不会有太大损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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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9 16:26:41 | 只看该作者
一零九 畏惧

珍妮弗也盖牌了,她是同花抽牌。沃克退出之后,她没有合适的彩池比例,在不利的位置不再跟注。

“AK?”当方晓翎看到这两张牌的时候,珍妮弗猜出了杨的底牌。

杨微笑着收拾筹码说:“如果你肯定,干嘛不raise?如果真是AK,你check-raise我会盖牌的。”说到这里,杨想起方晓翎能看到他的底牌,动作停滞了一下,方晓翎注意到了,心想荷官马上翻看牌手底牌的做法确实很别扭。

“要是我就不盖,AK可以跟注raise。”陈强尼说:“这个牌面适合玩得深一点。”

邓肯拿出大盲注说:“热身结束了,好戏现在开始。”经过十几手牌的试探,接下来要如何展开攻势,显然大家已经各有打算。

杨刚收获了开局以来最大的彩池,这手牌他是UTG,拿出800元做Straddle(不看牌盲下2BB,算是已经行动过了)。而贝克则放下1600元做Double Straddle。

第一个行动的是位于CO的沃克,看了牌之后他拿起筹码叠放玩弄了一下,又放回去然后盖牌。在地下赌场打牌,就算他不说话的时候,动作也显得很积极主动。现在他脸色比较阴晦,嘴唇紧紧抿着,不时警惕的打量着每一个人,尤其是邓肯。方晓翎看到他的底牌是A9o,能在六人桌这个位置放弃显然是因为双重Straddle的缘故。

盖牌到大盲注的邓肯,他跟注。杨的彩池比例很好,也跟注,贝克示意过牌。三人彩池5600元,翻牌是【梅花A 梅花9 黑桃7】。方晓翎看到沃克迅速抹了一下脸,他错过了顶大的两对。

邓肯下注4000元,杨盖牌。贝克拿起几个2500元的筹码似乎是想再加注,但犹豫了片刻,还是换成跟注。

二人彩池13600元,转牌是【红心K】。邓肯过牌,贝克不看他,下注7000。对于邓肯很快的跟注,贝克望了邓肯一眼。邓肯没看贝克,但眼角肯定注意到了。彩池变得很大,可杨走开去找吃的,陈强尼和珍妮弗低声私语着些很有趣的事情,他们不感兴趣。沃克看身旁的贝克不方便,于是他死死盯着邓肯,似乎在考虑如果他还在局中的话将会如何应付。方晓翎也有些紧张了,买入20万,对于邓肯也是挺危险的,他的资金限制还未超过100万。她猜测贝克有A加小边牌,而邓肯可能是同花抽牌。

二人彩池27300元,河牌是【方块9】。方晓翎都不忍心看沃克的表情了,他一定在骂娘,因为过于谨慎扔掉了葫芦。这个牌面,要是邓肯在听牌,那他什么都没听到。这时候陈强尼他们安静下来,都看着邓肯在思考,估计他们先前已经预料到这手牌会延续到河牌。邓肯开始转动左手大拇指上的指环,这是他开始长考的先兆。方晓翎目不转睛的看着他做这个动作,邓肯无论转动的时候是在凝视指环,还是望向对手,他转动的频率也从没有什么变化。当方晓翎打算调秒表时,邓肯下注38850!这是个大大超过彩池的下注!

牌桌上涌起一阵轻微的惊叹声,大家转向贝克看他如何应付。方晓翎心一下收紧,因为她第一反应是邓肯这么大的下注是诈唬。如果不出所料,贝克应该是个弱A,邓肯在扮演一张9在河牌幸运击中而向他收取价值。贝克会跟注吗?抑或邓肯真的击中了9?这是个很大的彩池,情切关心下,方晓翎比自己打牌还要心跳加剧。她只顾看着贝克,没注意到旁边的沃克望向她,其瞳孔在收缩。

“呃哦……?”贝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尾音,他又看了一次自己的底牌。今天他的座椅没有扶手,手却没有颤抖。可方晓翎感觉他的气势不如那天晚上和基茨单挑时那么有迫力。当时他依靠着丽莎的支撑依然正襟危坐,而今天的不经意的小动作多了些,也许因为这只是个朋友局吧。贝克考虑的时间比邓肯短,并没什么忸怩就拿起压在牌面上的筹码盖牌了。

看到贝克这么快就盖牌,陈强尼望着牌面若有所思。包括方晓翎在内,大家都觉得贝克盖牌的决定太快了,有个A应该考虑的更久一些,邓肯大额的下注更像是在诈唬。这么想着,估计有人认为贝克没有A,之前转牌的下注是在诈唬。只有方晓翎看到了,贝克是A3,邓肯是56!他拿着缺门顺子缠打到河牌,再利用他认为合适的河牌作出了大额的诈唬,赶走了贝克的顶对。贝克的盖牌实在有些失准,因为即使邓肯有A也能分钱。

邓肯教过方晓翎,没有摊牌的缠打战斗,往往是盈利最重要的来源。翻牌cbet一般可以赢到不超过10BB,而转牌和河牌的float往往可以获利20BB~40BB,而且没有摊牌的话,胜负和手牌无关。那些摊牌打到最后的大彩池,要么是双方都很强的冤家牌,要么是大牌和强听型牌在翻牌全下。这些手牌发生的概率很低,而且大多由运气因素主导。翻牌前拿着AA和对手KK全下,或者不幸的反过来,长远来看概率是相等的,盈利也基本持平。所以,打好没有摊牌的战斗,在中等的彩池争夺中占据先机,是高水平牌桌持续盈利的关键。

如果自己和对手都有一定的水平,那么翻牌很难结束战斗。道尔布朗森时代,持续下注还是新鲜的打法,但现在已经成了理所当然。什么样的牌面上适合cbet和反cbet,不同的牌桌类型有着不同的特点。低等级的牌桌,被动方喜欢在三张低牌的牌面上反抗。而高等级的牌桌,好的牌手则更倾向于在有一张高牌(10或者更大)的牌面上向cbet方展开行动。三低牌上对cbet的反抗,意图过于明显,彩池还不大的时候,进攻者往往拿着两张高牌或中小对子奉陪。而高手的玩牌范围更广,不见得有高牌就击中了进攻者的底牌,在有高牌的牌面上反抗,显得自己的手牌更强。而且,翻牌上的高牌,减少了转牌上骇牌的出现的概率,让进攻者没有借助骇牌开第二枪的机会。

如果翻牌是974,被动方跟注cbet。然后转牌来AKQ等,进攻方可以借助这张牌来再次cbet。但如果翻牌是A74,被动方跟注cbet,转牌已经不可能出现比A更大的牌了。而且,被动方在有A的牌面上跟注,显得他的手牌更强,以及愿意战斗到底的决心。进攻方不得不考虑,转牌继续下注的话,到了河牌还是要将故事进行到底,因为他的形象代表着他有A。而如果转牌停下来,就要面临float的威胁。这就是高手更喜欢缠打有高牌牌面的原因。

当然,翻牌的牌面类型还有很多,影响缠打的其他因素也很复杂。在这里面抓住一个核心问题是:对手的起手范围有多宽,而他翻牌后愿意打到底的范围又有多宽?这两个范围之间的差距越大,就越适合机警的缠打。另外一点是,你的对手会不会针对你作出调整,这取决于你对他水平的定位,交手历史和思维层次。

接下来的战斗开始激烈,方晓翎看到了相当数量精彩的缠打战斗,而她猜测每个人的底牌范围也变得越来越难。沃克本来在地下赌场的鲨鱼中最擅长这种打法,但他今天几乎完全哑火了。方晓翎看着他的底牌,很少有猜错的,因为对巨鲨王和资金的畏惧,他变得紧而被动,只玩顶对以上的牌。

不过,牌桌上的软肋并不是沃克,他打得紧,输得就不多。大家发现牌桌上第一条鱼,是贝克!虽然方晓翎未能完全看清他到底那些地方打错了,但他的筹码减少得很快。从底牌来看,贝克的运气并没有特别差,可他总是不合时宜的盖牌或跟注。更大的问题是,面对这种情况,他似乎并没有被激发起斗志。思考的时间没延长,也并未对他的对手给予更多的关注。几十个BB一手牌不断的损失着,他当初15万的买入渐渐输到不到5万。

这手牌,贝克在UTG下注,陈强尼和珍妮弗在最后两个位置跟注进来。贝克翻牌cbet赶走了陈强尼,珍妮弗跟注。转牌,贝克继续作了个相当数量的下注。

珍妮弗在考虑,贝克数数自己剩余的筹码,笑着说:“喔,我剩下的筹码不多了,到了河牌似乎只能全下。”

“是吗?”珍妮弗望向贝克的筹码确认之后,略一沉吟,一摊手说:“既然这样,那我就全下吧。”

贝克自嘲的笑着,扔掉了他的底牌,不用看就知道他是在纯诈唬。看着筹码还不到3万,贝克再买入10万。他没有自言自语检讨打牌的得失,买入筹码也显得漫不经心。看着贝克这个样子,方晓翎真觉得还不如那个战战兢兢,但认真严谨的贝克。

杨和贝克原本不认识,陈强尼和邓肯大致了解,只有珍妮弗对贝克的表现显得惊奇。她问起贝克失踪三年的事情,贝克若无其事的将大部分经过告诉她,并着重提起方晓翎的帮助。方晓翎的背水一战和贝克对基茨的神奇逆转,连陈强尼都是首次听闻。珍妮弗对方晓翎的义举赞赏有加,对她的态度更亲切了。

这件事沃克也曾部分参与,本来可以加入话题。但看到方晓翎和他们越是融洽,沃克就越是心中不快。除了牌桌上的行动,他已经完全不开口了。这手牌他一对10在UTG下注,邓肯BU跟注。翻牌J87红心听牌,沃克下注,邓肯跟注。转牌3不同花,沃克再次下注,邓肯快速跟。河牌,来了张红心6。

沃克抬头,看到邓肯平静的望向自己,等着自己的行动。既没有咄咄逼人的敌意,也没有焦虑。沃克再看方晓翎,她看着牌面,没有看他和邓肯任何一方。其他人又在说着不相干的闲话,对这手牌并没投入过多的关注。

但这手牌对沃克很重要,之前他输了一万元左右,而目前彩池里有一万多元。他的牌有摊牌价值,却很怕过牌后面临大额下注的考验。沃克很想再下一注,或大或小,这个看对对手的解读,以前他拿着更小的对子都这么做过,很自然。但虽然表面上不动声色,考虑之后他还是选择了过牌。虽然不愿意承认,但沃克感觉到邓肯给他很大的压力,使他怯于行动。

邓肯下注8250,比彩池的一半多一点。作为价值下注,这个份额很合理,牌面变得危险,下大注更像是在诈唬。刚才邓肯在河牌来9的时候,对贝克下了重注,别人都还在猜测,但沃克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在诈唬,因为他翻牌前扔掉的是A9o。邓肯对贝克下注之前转了好一会指环,下了个重注,现在基本上没怎么想就下了个合理的份额……

沃克盖牌,这种牌他还是盖得掉。他对邓肯打法还不熟悉,如果换成个正常紧凶的对手,如方晓翎,盖牌的理由就更充分了。

邓肯还是那样望着他,平静的表情,然后摊出了他的底牌:不同花色的K和5!他什么都没有,跟注了两轮,然后在河牌用不大的代价偷走了彩池,还显示了诈唬!这本来是沃克的拿手好戏,此刻却被人还施己身。

虽然很郁闷,沃克也只能说Nice Hand。两把牌,邓肯算是把贝克和他都读透了,两次诈唬下注的分量都那么准确。其他人倒没怎么讨论这把牌,估计他们觉得邓肯的打法没什么值得称道。沃克不看方晓翎,怕从她的眼眸中读出怜悯或者不屑。

给我一手好牌,狠狠的赢邓肯一把,沃克心中暗暗起誓。

庄片转了一圈,又轮到沃克是UTG,拿着【黑桃2,梅花2】下注1200元。仍然只有BU上的邓肯跟注,二人彩池3600元,翻牌是【梅花K 红心5 方块2】。

来了!沃克精神一振,他在翻牌击中了set,还是和邓肯单挑。这种牌面肯定要cbet,沃克下注2500元,不出所料,邓肯秒跟。

彩池8600元,转牌是【黑桃A】。应该再下注吗?还是过牌一下好?牌面上有两张最大的高牌,沃克担心赶走了邓肯。但平常的打法对邓肯应该效果是不大的,如果他在后面的位置过牌,河牌来一张3或者4就会封锁行动。沃克下注5500元,希望邓肯认为自己是在冲动的乱打。刚才邓肯故意显示诈唬,不就是为了激怒自己吗?

“多少?”邓肯向方晓翎确认一下沃克的下注数量后,拈起一叠筹码,他再加注到16400元!

什么?沃克吓了一跳,邓肯的举动出乎意料。他原本希望邓肯拿着中对子,做三轮勇敢的跟注。但现在邓肯突然在转牌反加,这让他不得不重新审视局势。稍加考虑之后,沃克觉得非常不妙!

邓肯玩牌的范围很宽,从他几次摊牌就知道,他几乎什么牌都敢玩,只要他认为位置和对手合适。在这里不能排除邓肯有34的可能,当然,55set的话,他的打法也很合理。除此之外,基本上就只有纯粹的诈唬才会这样打了,即使他在转牌中A,也不太可能如此激烈的反抗。

那他有可能是在纯诈唬吗?不会吧,牌面上连续来K、A,而自己已经连续两轮cbet,这时候反加注诈唬的举动是极其疯狂的牌手才能做得出来。可是,难道邓肯的诈唬手段不正是很高明吗?现在沃克确实拿着2set,仍然害怕陷得太深,而刚才他还在踌躇满志,要打下一个很大的彩池来。

第三次加注的话,无疑就要覆盖所有的筹码,而这样做只会打走诈唬,留下比2set更强的牌。盖牌也不可能,沃克只能跟注。

彩池超过40000元,河牌是【红心9】。

不知不觉的,沃克虚握拳头,放在鼻子下面。他很少做这样做,但这时他觉得手心里都是汗。要下注吗?他还剩下70000元左右,要是邓肯反推回来,沃克一定不能盖牌。邓肯是个有钱的巨鲨王啊,想到方晓翎和他在一起,沃克心里就一阵刺痛。这笔钱对他来说不算什么,可对沃克,这可是运气爆发之后建立起来的全部资金。

沃克过牌,终于他还是没敢用所有的钱来冒这个险,对抗他的宿敌。沃克听到了沉重的呼吸声,是自己吗?该死,这样会被邓肯窥探到他的软弱。哦,不是,是方晓翎,她也很紧张呢。这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邓肯?

沃克希望其他人继续说话,分散自己的注意力,可这次陈强尼他们却都安静下来了。他们每个人都在思索,就像身处局中的邓肯一样。

沃克用余光瞄向邓肯,只见他还是那副平静的表情,一如先前那样看着自己。只不过,这次他在转动着拇指上的碧绿指环,恐怕是没那么快下决定了。

对着40000元的彩池全下70000元并不是很过分的打法,邓肯会看出自己很害怕全下吗?如果他看出来了,他会全下诈唬的,他有这个水平。沃克心跳加速了,这时候他的心情非常复杂。

他既担心邓肯下一个坚实的重注,然后让他在跟注和弃牌之间痛苦抉择。但他又不愿意看到邓肯过牌!因为如果邓肯过牌的话,就表明自己之前的想法是错的,白白浪费了下注的时机!

邓肯转动指环的手停了下来,他要决定了。
170#
 楼主| 方晓翎 发表于 2015-1-29 16:27:21 | 只看该作者
一一零 仍然畏惧

“埃里克,如果你是邓肯,你会怎么做?”

这个问题来自一个浑身漆黑的男人,声音干涩而毫无感情,令到他原本充满磁性的声调听起来让人感觉不舒服。房间前面正中的大屏幕上正在放映牌室里面邓肯等人的牌局过程,这是赌场的现场监控视频。他问话的对象埃里克是个身材健硕,衣着入时的中年人。他看起来只有三十岁出头的样子,那是因为养尊处优、保养得体的缘故,其实他已经年过四十。他很懂得享受生活,此刻正坐在房间里最舒适的沙发上,手里捧着一杯美酒。每次黑衣人的声音响起来,埃里克都不禁会皱一下眉头,他和这个怪人实在合不来。

黑衣人的皮肤其实很白,之所以说他浑身漆黑是因为他躲在房间一个最漆黑的角落,酒吧座位的最深处。他穿着全套的黑色礼服,头上一顶黑色圆边帽,戴着墨镜。两边脸和额头上还分别贴着两三条黑色胶贴,清瘦的脸庞上只露出面积不大的一点皮肤显示出他原来的白皙来。这身装束要是用来拍科幻片还是蛮酷的,可配合他那郁闷的腔调和鬼鬼祟祟的动作,埃里克总觉得身后趴着只癞蛤蟆一样。

“沃克手里有点实力,我要是邓肯,不会诈唬。沃克已经被邓肯激怒了,邓肯等的是一个压倒性的机会,佯作诈唬下大注让沃克跟注。所以,这手牌要是邓肯有好牌,他才会下大注,而绝不是诈唬。”在邓肯思考的时间里,埃里克不紧不慢的分析着。

黑衣人的嘴角挤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他拎着一瓶刚打开盖子的酒走到埃里克身边,放在茶几上。

“你的酒瓶已经空了,你没留意吗?”黑衣人的话让埃里克打了个嗝,他不满的对黑衣人怒目而视,抗议他走路总是无声无息。“但你这么认真盯着邓肯,却没猜出他是什么牌?”

“邓肯应该也知道这一点,他现在考虑了这么长时间,那肯定是他手里有好牌,要下重注却还不够好。”埃里克很想多竖立一下权威,可他没有更多可以说的了。

“你分析得头头是道,可还不够好。”黑衣人用左手拇指和食指钳住瓶颈,往杯里面倒酒。酒液缓慢均匀的流淌到酒杯中,瓶身丝毫没有打颤。

埃里克悻悻然说:“邓肯没那么容易看穿的。”

黑衣人不再深究,转而问:“你看这个沃克怎么样?”

“这个小伙子有水平,可惜,他畏惧。这桌上打得最紧的就是他,却不是因为他本来就打得紧,而是他畏惧彩池的高额,和面前的几个强悍的对手。真可悲,你看到没有,他握拳支撑面部的姿势很僵硬,眼神看着邓肯很呆滞。”黑衣人好像知道埃里克的心思,手里拿着遥控器不断调整着,屏幕上的视觉竟然可以随之变换。埃里克继续说:“嗯,那我刚才的判断可能要改。沃克他害怕邓肯下注,要是邓肯全下,也许他会盖牌。”

……

“沃克,沃克,开门。别怕,是我,阿方索叔叔。”

“阿方索,噢,是你。沃克,快叫叔叔。”

“黛娜,你脸色好些了,奥尔登大概好几天没回来了吧。我给你拿面包来了,还有一些菠菜和牛扒,你们很久没吃肉了吧。”

“谢谢,阿方索,幸亏有你。不,你不要给我们钱了,奥尔登回来,他又会全部拿走的。”

“那个恶魔附身的家伙,好吧,我过两天再来,现在我得走了,我的冰淇淋铺子叫别人帮忙看着,可不能走开太久。”

“沃克,和阿方索叔叔道别。”

“……再见,阿方索叔叔。”

……

“牛扒、菠菜、还有肉酱意粉,好丰富的晚餐啊,嘿嘿嘿。我弟弟阿方索又来过了是不是?”

“天,看在上帝的份上,让我们吃一顿安稳的晚餐吧,奥尔登,我给你拿一份餐具来。”

“操,一天不揍你,你就得意忘形。钱呢?阿方索一定给你钱了,快拿出来!我这就拿去翻本。你给不给?给不给?给不给!”

“天啊,快跑,沃克,你爸爸他疯了!啊……别这样,他是你儿子啊!”

“操,这小兔崽子一开始还叫我爸爸,现在却像仇人一样盯着我。你的钱到底拿不拿出来,不拿我就扭断这小王八蛋的脖子。哇……啊……!!!”

“我不叫小兔崽子,也不是小王八蛋,我叫沃克•豪尔!你听清楚没有,奥尔登•特纳先生!沃克•豪尔!!!”

“天啊,天啊,这么多的血。沃克,这只铜戒指其实是金的,我找人在上面镀了一层铜。你拿着快去找阿方索叔叔换点钱,然后快逃吧,逃得越远越好,从今以后,再也别回拉斯维加斯了。”

“不,妈妈,我会回来的。我一定要赚一大笔钱,然后回到拉斯维加斯来!”

……

面前的筹码,就是一大笔钱,奥尔登那个烂人一辈子也赢不到那么多钱。可惜,他的母亲已经见不到了。

沃克在牌桌上从来不会胡思乱想,即使面临对手很严厉的逼视。他的注意力一向只会放在牌局上,不去浪费时间。可现在,迎着邓肯灼灼的目光,尘封已久令他无比心寒的往事却无缘无故从脑海里冒出来。当他看到邓肯缓缓解下大拇指上的指环,搁在底牌上,再拿出一叠叠筹码来数的时候,只觉得心脏快要跳出胸腔了。

沃克,你太没出息了,你这样子一定会被邓肯窥探出你的软弱来!此时的沃克,心焦、愤恨、后悔和忿忿不平,百感交集,手臂似乎在不由自主的颤抖。

然而,邓肯突然将叠好的筹码又放了回去。他吸了口气,眼神一如既往的平静,轻轻在桌子上敲了两下,过牌。

邓肯过牌!方晓翎心里大大的松了口气,这样就好了,她实在不想这两个男人之间打到全下。无论是哪一边输了,她都不愿意看到。而沃克,他也不知道自己该如释重负,还是后悔不已。他亮出自己的一对2,明知道自己会赢下一个很大的彩池,可心里一点兴奋感都没有。看到沃克的手牌是set,邓肯表情上没表示什么,可他却也亮出自己的底牌。这引起一阵小型的哄动,邓肯拿着的是AK!

听着此起彼伏的叫声,沃克闭上眼睛,仰头低声喘息,借此来舒缓心中的压抑。这手牌赢的是他,可大家称赞的是邓肯!在这牌桌上,每个人都不是省油的灯,刚才邓肯长时间思考的过程中,大家都在试图分析邓肯的手牌范围和即将要采取的行动。然后,沃克和邓肯一亮牌,所有人都瞬间明白了这手牌的重点,并为邓肯叫好。

当然,他们,包括方晓翎,也马上会明白邓肯为什么要亮牌。想到这,沃克的胃部一阵抽搐。

“怎么回事,这手牌有什么特别之处吗?为什么赢的人无精打采,甚至还有点忿忿不平,而输的人神色自如,别人还在称赞他?”黑衣人连声问埃里克。

埃里克凝神注视着屏幕,看着邓肯在没有牌的时候和陈强尼、珍妮弗他们若无其事的说笑着,不再望沃克一眼。而沃克则脸色阴沉,下一手牌弃牌之后第一次离开牌桌往房间的酒吧走去。良久他才吐一口气说:“这手牌,该说邓肯有运气,可他在河牌的过牌也真是漂亮。”

“翻牌前,正常打法邓肯应该用AK来3bet,由于筹码够深,沃克可以跟注。然后在翻牌邓肯击中了TPTK,沃克击中了底set。本来这对于沃克来说是梦幻一般的结果,在3bet过的池底遇到了最冤家的组合,邓肯对他又有诈唬的历史。可是,正好这把牌邓肯决定利用历史形象布下陷阱,于是他用AK来跟注,这是他幸运之处。”

“从邓肯的角度来看,翻牌对他很有利,他有TPTK,而且底牌隐藏得很好。他在翻牌先跟了一注,以防沃克只是例行公事的cbet。转牌来了A,邓肯成了顶大的两对,再加注理所当然。他没有再等待,因为在这样的牌面上二次跟注只会令沃克怀疑。然而,沃克犹豫的跟注令到邓肯产生了想法,我认为就是这个时候,邓肯开始怀疑自己的牌是不是领先了。”

“你刚才说,沃克在河牌显得很害怕。你能看出来,邓肯自然也能看出来。那为什么邓肯还会在后面过牌?沃克在转牌跟注再加注,在河牌过牌,并没有显出特别强啊?”黑衣人显然很关心邓肯的想法。

“正因为邓肯看出,沃克很害怕他下注,所以邓肯才没有下注。”埃里克看到黑衣人皱着眉头,知道他没弄明白:“邓肯知道沃克现在打得很紧,翻牌前他不会用A2、A5在UTG起手下注。而沃克在转牌跟注再加注,那就是他至少在转牌已经成牌,也不会是A9。邓肯的AK两对只能赢AQ这样的牌。”

“如果沃克拿着AQ、AJ的话,他没什么好害怕的。他会在转牌面对再加注盖掉,或者在河牌面对全下盖掉。这个水平沃克肯定有,这是很简单的弃牌。但是现在沃克在害怕,那就说明,沃克的牌比AQ要好,他既希望赢,又担心面对全下会输掉!”

“沃克拿着的是set,这样都担心会输掉吗?虽然是深筹码,可打到全下都没问题吧?邓肯对他有这样的震慑力?”黑衣人仍然在追问邓肯。

“虽然有效筹码在200个BB以上,可这手牌打到全下其实没什么问题。”埃里克叹息着说:“要不怎么说邓肯选中这手牌设陷阱是幸运呢,要是邓肯3bet进入翻牌,那么沃克一定敢于打到全下。底池本身就大,加注再加注之后,就算沃克担心,也已经不能放弃了。但邓肯在翻牌前跟注,他的手牌范围就变了。在K52A的牌面上,邓肯能够在转牌Raise,要么是诈唬,要么就是55、34这样的强牌,沃克是不会想到邓肯是AK的。”

“邓肯把沃克读透了,他完全了解沃克的想法。如果他在河牌下注,AK能赢的牌都会盖牌,沃克会跟注的肯定比顶两对强,所以他过牌。虽然沃克确实害怕邓肯下注,可没人会用顶大的两对去诈唬,试图打跑set的。如果邓肯确实全下,恐怕沃克还是会跟注的多。”

“如果你是邓肯,在河牌会不会下注?”

对于黑衣人这个问题,埃里克没有回答,他只是用极其复杂的眼神看着邓肯,一直不愿意移开。

现场还有另一个人用仇视的眼光望着邓肯,沃克喝了两杯,红着眼回到牌桌上。邓肯刚才的亮牌,明显就是一种挑拨。他要让方晓翎看看,他比我要厉害得多。哦,不对,方晓翎是能够看到所有人底牌的。那么,自己一直以来谨小慎微的表现她都看在眼里了。对于这种打法,她是会鄙视,还是怜惜,又或者,她根本不在乎自己的感受,只是会为了男朋友的表现感到骄傲和愉快?

刚才那把牌让沃克填补了损失,还赢了不少,就这样离开的话,就可以全身而退。可沃克不愿意离开,酒喝得太急了,一下子涌上头,让他胸口恍似点燃了一团烈火。这样的冤家牌啊,为什么没能将筹码翻倍?再给我一次机会吧,这次我绝不会在放弃了。

庄片转了两圈,沃克没拿到好牌,焦躁的心情平复了些。这手牌陈强尼在UTG上Straddle,珍妮弗加注到2500元,邓肯跟注,弃牌到BB的沃克,他是【黑桃A 黑桃4】。沃克犹豫着,平时的他一定会打这手牌,跟注或再加注,今天他本来不会玩,可他觉得在多人彩池可以混进去看看。陈强尼还没看牌,再加注的可能性不大。沃克不想再被方晓翎看扁了,他跟注。陈强尼也跟注。

四人彩池超过10000元,翻牌是:【梅花A 梅花6 方块4】,沃克击中了两对。在多人彩池中,沃克不敢怠慢,他标准的下注7500元。陈强尼和珍妮弗都盖牌,而邓肯留了下来!沃克感到眼皮在跳,又一个很大的单挑彩池,他拿着比较强的牌,对手还是邓肯!

彩池25000左右,转牌是:【红心4】!

沃克成了葫芦,可是他过牌!不知为何,一股不祥的预兆从心底涌起来,看到转牌,他第一个感觉就是:邓肯是66!翻牌的时候,邓肯为什么要在多人彩池面对donkbet跟注呢?他是在听牌,或者是66都会这样打。可沃克觉得邓肯要是在听同花或顺子的话,他会打得更激进,再加注才更合理。沃克只好安慰自己想,给邓肯一张免费牌也不坏,他成牌了再下注更好。

然而,邓肯下注15500元。沃克的心在向下沉,如果邓肯刚才听牌跟注的话,现在应该很乐意看一张免费牌才对。在这里盖掉葫芦实在不可思议,但沃克真的感觉到,这手牌打下去,结果会很恐怖。

沃克很想大叫一声,将所有筹码都推出去。不管怎样,结束这种患得患失的气氛,这比输清光本身还要让他难受。但他终于还是选择了跟注,这是最弱的打法啊,比盖牌还要没勇气,沃克对自己说。

彩池超过55000元,河牌是【梅花7】。沃克真是不愿意见到这张牌,无论是同花还是顺子都成牌了,他没理由不下注。可沃克再次过牌了,他这样对自己说,如果邓肯有牌,他会下注的,否则自己下注也没有用。沃克怕敢想到潜意识里的原因:他害怕打到全下。

双方剩余的有效筹码约为80000多元,邓肯没转指环。他考虑了不长的时间,视线转向沃克。第一次,沃克从邓肯的眼神中感受到了一些什么,那是在犹豫,真的,沃克捕捉到了!

邓肯下注21500元,这个下注偏小,很不符合他一直的形象。既不像诈唬,也不像价值下注,他在河牌下注从来都是超过半个彩池的。

沃克只觉得头顶发痒,一直蔓延到后背。邓肯的这个下注是什么意思?他不可能盖牌,但到底只是跟注,还是应该像平时那样,推全下?

他耳朵左边有个声音在低声说:跟注就好了,你先前的感觉是对的,邓肯是66!不可以全下,你不能冒这个风险。这手牌输掉之后,你还有60000多元,就这样离开吧。

但他耳朵右边另一个声音在大声驳斥:全下他,全下邓肯!这是上天多给你一个机会去弥补之前的过失!为什么邓肯会犹豫?那是因为他担心同花不能赢你,所以他才下了个小注。你不能再畏惧了,现在就是最好的时机,将你的筹码翻倍,并战胜你的宿敌:邓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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